俄羅斯通過中亞獲取中國戰場物資的後門——《華爾街日報》

可用於坦克的美製計算機芯片及零部件正通過中亞貿易路線流入俄羅斯。圖為烏克蘭戰場上一輛俄羅斯坦克。圖片來源：Associated Press新加坡——俄烏戰爭爆發兩年後，無人機和美製計算機芯片正越來越多地通過中亞貿易路線從中國流向俄羅斯，這表明切斷對莫斯科戰爭物資供應面臨困難。

蜿蜒穿過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的貿易路線，是所謂軍民兩用商品進入俄羅斯的眾多途徑之一。這些商品被美國及其盟友特別關注，因為它們可用於戰場。

儘管各方努力，中亞正成為俄羅斯日益重要的物資通道，這得益於數千英里的開放邊界、不透明的貿易行為和投機取巧的中間商。這些商品通常源自中國，有些由美國大公司製造，這些公司表示俄羅斯是在未經其許可的情況下進口這些商品的。

華盛頓非營利性國家安全研究機構C4ADS的俄羅斯問題專家娜塔莉·辛普森表示：“中亞貿易路線尤為重要，因為它將大量西方生產的商品輸入俄羅斯。這是微電子產品、汽車零部件、奢侈品的關鍵通道——這些物品既用於烏克蘭戰場，也用於個人消費。”

美國及其盟友列有一份受制裁的兩用商品清單，包括計算機芯片、路由器及坦克使用的滾珠軸承。去年清單上有45種商品，今年2月又新增了5種。

中國海關數據顯示，自2022年2月俄烏戰爭爆發以來，中國對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的兩用商品出口激增。2023年45種目標商品出口額達13億美元，較2022年增長64%。根據C4ADS提供的貿易記錄，其中許多商品隨後被轉運至俄羅斯。

這兩個中亞國家並非俄羅斯兩用商品的唯一來源地。貨物還通過阿聯酋、土耳其等國中轉。作為最大供應國的中國去年直接向俄羅斯出口了45億美元此類商品。

“中國企業運輸自產商品可直接跨境，但轉運西方貨物的企業往往需要多一層掩護，“辛普森表示，“他們能在中亞找到這種便利。”

未列入制裁清單的無人機已成為關鍵作戰工具。戰前兩年間，中國未報告向哈薩克斯坦出口過任何無人機。

但據哈薩克斯坦與中國貿易數據顯示，2023年哈方從中國進口了價值590萬美元的無人機，並向俄羅斯出口了270萬美元同類產品。哈薩克斯坦並非無人機主要生產國。

隨着美國和歐盟監管機構對自身芯片出口實施嚴格限制，源自中國、經中亞的轉口貿易地位愈發重要。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首年，價值數百萬美元的美歐芯片通過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亞美尼亞流入俄羅斯。但2023年，美歐對這三國的芯片出口額下降28%，降至約2200萬美元。

美歐官員已敦促這些國家及中國遏制與俄羅斯的灰色市場貿易。

哈薩克斯坦與吉爾吉斯斯坦未回應置評請求。中國外交部表示俄羅斯是重要貿易伙伴，中方行事光明磊落。“中國始終以慎重負責態度處理軍品出口，對兩用物項出口管制嚴格遵循相關法律法規，“聲明稱。

據中國貿易數據顯示，中國已成為俄羅斯最大的官方進口來源國，2023年雙邊貿易額較過去五年翻番至2000億美元。據《華爾街日報》報道，中國向俄羅斯國防企業出售計算機芯片、戰鬥機零部件和干擾技術。中國表示不向衝突各方提供致命武器，美國也未對此提出指控。

儘管如此，即使是非致命性戰場物資的運輸，仍可能成為美中歐領導人之間的爭議焦點。美國貿易官員已就中國企業通過轉口貿易將美國產品輸俄、違反出口管制的問題向中方提出關切。

根據基輔經濟學院1月份的一份報告，俄羅斯在2023年前10個月成功從全球進口了價值88億美元的兩用商品，僅比制裁前時期下降了10%。基輔經濟學院的報告。

自戰爭開始以來，中國向哈薩克斯坦出口的兩用商品激增。圖中是中國連雲港一個處理與哈薩克斯坦跨境貿易的港口。圖片來源：Cfoto/Zuma Press俄羅斯在入侵後停止發佈詳細的貿易數據，一年後才恢復部分數據的發佈。C4ADS表示，通過使用商業可獲得的俄羅斯海關記錄，它能夠追蹤到2023年前7個月從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出口到俄羅斯的價值約6400萬美元的商品，但同時也警告説，它所使用的數據集可能無法反映交易的全部規模。

根據對海關數據庫的審查，許多源自中國的商品是由美國公司製造的。例如，2023年6月，國際商業機器公司的一家中國子公司向吉爾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凱克的一家貿易商發送了七批被視為兩用商品的“計算機設備”。這些價值3700美元的貨物最終流向了美國財政部黑名單上的俄羅斯企業OOO BSO。

IBM表示其不與這些公司開展業務往來，並正在進行內部審查。一位發言人聲明：“任何IBM產品流入俄羅斯的行為都直接違反了公司政策及內部控制規定。”

同期另一起案例中，一批晶體管從威世科技（美國賓州馬爾文電子企業）的中國工廠發出。海關數據顯示，這些威世元件先被售予哈薩克斯坦公司，隨後轉售至俄羅斯電子批發商。

烏克蘭外交部運營的數據庫顯示，威世生產的晶體管出現在俄軍偵察無人機及前線衞星通信站中。威世未回應置評請求。

涉事哈薩克斯坦企業Elem集團因可能參與轉移出口管制物品，於12月被美國商務部列入貿易黑名單。根據美國貿易數據平台ImportGenius記錄，2023年3月至8月期間，Elem集團向俄羅斯出口了至少價值115萬美元的產品。

其中包括美國公司製造的電元器件，涉及達拉斯的德州儀器和馬薩諸塞州威爾明頓的亞德諾半導體。數據顯示同期中國是Elem集團最大供應商，佔其進口總量的35%。

亞德諾半導體稱已按美國製裁要求停止在俄羅斯及俄控烏克蘭地區的業務，強調“任何制裁後流入這些地區的貨品均屬違反政策，系未經授權的轉售或產品轉移行為”。德州儀器未予置評。

根據企業數據庫Statsnet的數據，Elem集團由一名俄羅斯商人在俄烏衝突爆發後不到一個月內創立，員工不足五人，2022年營收約1450萬美元。2023年3月，該公司所有權轉移給一名哈薩克斯坦公民。Elem集團未回應置評請求。

烏克蘭東部哈爾科夫遭俄羅斯空襲後，消防員正在撲滅火災。並非無人機主要生產國的哈薩克斯坦，其從中國進口並轉口至俄羅斯的無人機數量激增。圖片來源：sergey bobok/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聯繫記者Clarence Leong，郵箱：[email protected]；Liza Lin，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