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正加速生產武器——但能持續下去嗎？——《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持續生產坦克、導彈和炮彈的能力令西方感到意外，並給烏克蘭帶來了更大的壓力。現在的問題是這種產能還能維持多久。

對一些西方官員和分析人士而言，俄羅斯的軍工生產數據具有誤導性，掩蓋了勞動力短缺和質量下降等挑戰。他們補充稱，這種增產可能難以持續，因為它消耗整體經濟的資源，而一旦產量下降，俄羅斯可能會更加依賴中國、伊朗和朝鮮等盟友的援助。

“俄羅斯在許多國防領域成功提高了產量，這相當令人印象深刻，”瑞典國防大學研究員奧斯卡·瓊森表示。“但我非常懷疑俄羅斯能否繼續保持這種速度……增長將會停滯。”

隨着戰爭進入第三年，加上美國對烏軍事援助前景不明，俄羅斯的武器生產能力顯得愈發重要。例如，當烏克蘭在2月份失去東部城鎮阿夫迪夫卡時，俄羅斯更充足的炮彈供應被證明起到了決定性作用。與此同時，周邊國家表示，俄羅斯在戰後的重新武裝能力可能威脅其鄰國。

自莫斯科2022年入侵烏克蘭以來，美國及其盟友實施了一系列制裁，旨在削弱俄羅斯的軍工業。在戰場上，俄羅斯很快損失了大量裝備，並耗盡了導彈和炮彈庫存。

俄羅斯憑藉炮彈供應優勢，助其軍隊奪取了烏克蘭東部工業城市阿夫迪夫卡。圖片來源：路透社作為回應，克里姆林宮迅速向軍工業注入資源。去年，聯邦總支出中21%用於莫斯科劃歸為國防的領域，高於2020年的近14%。2024年聯邦預算要求今年國防支出佔比更高，超過29%。

俄羅斯還擅長規避制裁，通過其他國家獲取無法直接購買的西方微芯片和電信設備等組件。

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在12月表示，俄羅斯的彈藥產量是戰前的17.5倍，無人機產量是17倍，坦克產量是5.6倍。

西方官員稱，莫斯科還增加了導彈和其他武器的生產。據愛沙尼亞軍事情報估計，炮彈產量從2021年的40萬枚增至次年的60萬枚，超過了美國和歐盟的總和。

據北約一位高級官員表示，俄羅斯很可能以當前規模再維持戰爭努力兩到五年。至少兩家歐洲軍事情報機構也認為，俄羅斯能生產足夠維持數年的武器。

軍事生產的加速增長在經濟數據中顯現。

芬蘭央行對俄羅斯統計數據的分析顯示，自戰爭開始以來，包括光學產品和金屬製品在內的多個軍工相關行業產出增長高達兩倍。

但芬蘭央行得出結論認為，考慮到對俄羅斯經濟其他領域投資、人力和材料的消耗，這種產量提升——以及軍費開支的總體水平——可能難以持續。

俄羅斯國防部發布的照片顯示韃靼斯坦的裝甲車生產。該國產量數據混合了新造車輛與翻新車輛。圖片來源：俄羅斯國防部新聞處/美聯社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前景中）視察某儲存基地時表示，2022年入侵烏克蘭後俄軍事產量成倍增長。圖片來源：Vadim Savitsky/Zuma Press央行分析還表明，國防相關產出的增長主要集中在低技術產品（如鋼結構件），而非俄羅斯依賴外國供應商的高技術產品（如半導體）。

儘管莫斯科已能規避某些產品的制裁，但其他從西方採購的專業部件（如坦克乘員觀察用的光學設備）仍難以通過第三方渠道獲得。

一些分析人士對莫斯科方面關於軍工產能的誇耀提出質疑。例如，俄羅斯的產量數據並未區分新生產的裝甲車輛與從庫存中取出並翻新的舊型號。

“他們正在誇大數字，“國際戰略研究所研究員邁克爾·傑斯塔德表示。

傑斯塔德通過對比戰前戰後的衞星圖像估算，去年俄羅斯從庫存中啓用了至少1200輛舊坦克。這意味着俄羅斯去年最多生產了330輛新坦克，而實際數字可能只有該數量的一半。

一輛俄羅斯坦克被遺棄在烏克蘭南部。圖片來源：迪米塔爾·迪爾科夫/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根據行星實驗室公司提供的衞星照片，自2022年底以來，西伯利亞鄂木斯克的鄂木斯克運輸機械廠外同時停放着多達200輛坦克。傑斯塔德指出，儘管該工廠在戰前數年都未曾生產新坦克。

防務顧問尼古拉斯·德拉蒙德表示，這些坦克看似是1970年代後停產的T-62型號，以及二戰後初期設計的T-54/55型號。

這些老舊坦克性能不及新型號，且庫存終將耗盡。

克里姆林宮未就武器生產的數量和質量問題回應置評請求。

俄羅斯還動用了舊炮彈儲備。據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RUSI)稱，該庫存目前約為300萬發，其中大部分狀況不佳。

RUSI和其他分析人士表示，俄羅斯國內彈藥生產不足以滿足其在烏克蘭的需求，這意味着莫斯科將更加依賴外國盟友。

分析人士稱，朝鮮、伊朗和白俄羅斯提供了彈藥，而俄羅斯則從中國獲得了計算機芯片和化學品等部件。

韓國國防部長官最近告訴記者，朝鮮的彈藥工廠目前正滿負荷運轉，向俄羅斯供應彈藥。申源湜表示，自去年9月以來，朝鮮可能已經運送了相當於約300萬枚152毫米炮彈的彈藥。烏克蘭軍事情報部門表示，朝鮮彈藥的質量很差，有時甚至會炸燬俄羅斯的火炮。

這位北約高級官員表示，作為對這些供應的回報，有證據表明俄羅斯與中國和朝鮮分享了軍事技術信息。

在紹伊古和普京監督的這場戰爭中，俄羅斯的軍工產業需要在移民和動員導致勞動力減少的情況下提高產量。圖片來源：ALEXANDER KAZAKOV/SPUTNIK/KREMLIN POOL/EPA-EFE/Shutterstock回到國內，軍火製造商們正面臨勞動力短缺的挑戰。

根據克里姆林宮網站公佈的文字記錄，今年2月普京總統視察俄羅斯最大坦克工廠時，曾向一名工人表示已注意到技術工人短缺問題。

烏拉爾機車設備廠去年年初用工荒嚴重到不得不從附近監獄接收250名囚犯，當地懲教部門當時證實了這一消息。

2022年6月，副總理尤里·鮑裏索夫稱軍工行業存在約40萬人的缺口。鮑裏索夫及其他俄羅斯官員表示該行業需要約200萬名工人，這意味着人員缺口達20%。

此後俄羅斯持續向烏克蘭戰場增兵，經濟學家估算另有數十萬人逃離本國（儘管部分人可能已返回）。

擁有約3萬名員工的烏拉爾機車設備廠為提升產量，已啓動全天候生產模式。

該廠工人多次在社交媒體抱怨培訓不足、工具短缺及惡劣的安全條件。

去年俄羅斯媒體廣泛報道的一起事件中，一名工人因培訓與薪資糾紛在主管面前持刀自刎（後獲救）。公司聲明稱對此"普通人間悲劇"表示遺憾。

阿拉斯泰爾·蓋爾和沃倫·斯特羅貝爾對本文亦有貢獻。

請致信阿拉斯泰爾·麥克唐納，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