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削減美國機構預算 削弱打擊虛假信息的網絡監管力量——彭博社

2月19日，華盛頓特區前聯邦僱員抗議特朗普政府政策。

攝影師：多米尼克·格温/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一個曾識別1月6日國會大廈騷亂參與者的網絡監督機構正準備裁員。科索沃一家追蹤俄羅斯虛假信息的媒體初創公司在分裂的政治環境中停播了周更節目。隱私權倡導者正在縮減伊朗境內幫助伊斯蘭共和國用户自由瀏覽網絡的工作。

據近十位知情人士透露，在全球範圍內，針對網絡極端主義和威權宣傳的非營利組織正在削減運營並裁員。此前由X平台所有者埃隆·馬斯克主導、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支持的政府削減開支行動，中止了美國的關鍵支持。

這些大多因擔心報復而要求匿名的人士表示，美國國內外的核查事實組織正面臨高達80%的資金短缺，這將使他們的努力陷入危機，並讓新一波來自極端分子、獨裁者和陰謀論者的網絡虛假信息得以傳播。

一名工作人員在華盛頓特區移除美國國際開發署總部的標識。攝影師：凱拉·巴特科夫斯基/蓋蒂圖片社知情人士表示，隨着人工智能可能加劇網絡虛假信息的傳播，司法部和美國國際開發署等機構數千萬美元資助項目的削減，正削弱公眾對社交媒體欺騙性內容的認知。對數字極端主義分析的減少，可能進一步降低執法部門對滋生暴力陰謀的互聯網社區的監控能力。

“他們會竭盡全力繼續這項工作，但如果沒有資金支持確實舉步維艱，“美國非營利組織"陽光計劃"聯合創始人妮娜·揚科維茨表示。該組織致力於打擊虛假信息但不接受聯邦資助。“如果無法支付賬單，就很難持續開展工作。”

削減反虛假信息項目不僅關乎節省開支。特朗普及其盟友聲稱任何網絡內容審核都是變相審查，副總統JD·萬斯上週在德國的演講就強調這一點，他指責歐洲國家壓制極右翼政黨的言論自由。

白宮發言人未立即置評，司法部也未回應評論請求。美國國際開發署剩餘項目現由國務院對外援助局監管，其發言人表示正在進行項目評估。“符合國家利益的項目將繼續推進，“發言人在聲明中稱，“而不符合國家利益的項目將被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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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削減行動無視了倡導團體和美國盟友日益加深的擔憂——俄羅斯等對手在社交媒體傳播虛假信息，並經由特朗普和馬斯克在網絡上放大，正在全球播撒政治動盪的種子並削弱民主制度。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週三的言論凸顯了這種憂慮，他警告稱特朗普已採信俄羅斯關於三年前入侵烏克蘭原因及對基輔政府政治支持的虛假宣傳。這引發特朗普在其Truth Social平台憤怒回應，他譴責澤連斯基是"獨裁者”，並警告其"儘快"與俄羅斯達成和平協議。

這些動作發生在美國國會共和黨人兩個月前剛拒絕為國務院反海外虛假信息辦公室提供新一輪資金之後，導致奧巴馬政府時期啓動的這項倡議立即終止。國土安全部長克里斯蒂·諾姆在確認聽證會上，也呼籲裁減該部門在標記選舉相關虛假信息中起關鍵作用的機構單位。

美國副總統JD·萬斯出席慕尼黑安全會議。攝影師：Alex Kraus/彭博社美國對事實核查機構支持的減少，源於社交媒體公司轉向不再積極打擊錯誤信息。Meta Platforms Inc.於一月宣佈將終止在美國的第三方核查機制，轉而依靠用户在Facebook和Instagram上自主監督。Meta此舉與馬斯克旗下X平台推行的社區筆記系統相呼應——自2022年這位億萬富翁收購原推特以來，該平台已成為陰謀論者和仇恨言論的温牀。

多位知情人士表示，隨着政府資金撤資，美國國內極端分子追蹤組織正面臨日益嚴峻的挑戰。特朗普下令的削減措施衝擊了聯邦執法機構原有項目，這些項目本已逐步減少對恐怖陰謀及其他相關網絡犯罪活動的主動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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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一位因個人安全顧慮要求匿名的人士透露，一個收集2021年1月6日美國國會大廈襲擊事件參與者信息的美國非營利組織，未來三年將面臨司法部高達150萬美元資助資金的損失。特朗普對1500多名與叛亂有關聯的被起訴者實施赦免，使得那些協助調查人員的獨立組織易受攻擊或騷擾。

該人士表示，這個向聯邦調查局和大型科技公司報告白人至上主義威脅及大規模槍擊案兇手網絡活動的組織，正準備解僱至少一名員工。

該人士還稱，其他全職員工將轉為合同工並失去醫療保險福利。此類人事變動將削弱該組織收集威脅情報的能力，從而限制當局發現潛在安全問題的能力。

埃隆·馬斯克與唐納德·特朗普在橢圓形辦公室。攝影師：Aaron Schwartz/CNP/Bloomberg特朗普影響反虛假信息項目的行動始於就職首日，當時他任命馬斯克領導一項政府範圍的成本削減計劃，使美國國際開發署成為最受關注且最具爭議的目標之一。兩人多次散佈關於該機構的虛假指控，馬斯克更在X平台發帖無證據宣稱這個無黨派機構的員工是"馬克思主義者”，並稱"是時候終結它了”。

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由約翰·F·肯尼迪總統於1961年創立，在2023財年監管了超過430億美元的人道主義與發展援助資金。據無國界記者組織援引一份已被撤下的USAID情況説明書顯示，當年該機構資助了707家媒體的6200名記者以及279家相關非營利組織。在特朗普上任並着手關閉該機構前，美國2025財年對外援助申請中包含了2.68億美元的獨立媒體資助。

特朗普上月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要求用90天時間審查各項計劃是否符合其政治議程。幾乎所有接受彭博社採訪的團體都表示，他們預計在90天審查期後將完全失去資金支持。

“可悲的諷刺在於，這項措施將造成真空地帶，正中宣傳者和威權國家的下懷。”無國界記者組織執行主任克萊頓·韋默斯在一份聲明中表示。

2月9日，科索沃北部米特羅維察的選民等待大選投票來源：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對於科索沃事實核查機構Hibrid.Info而言，資金削減發生在2月9日議會選舉前數週。該機構曾增聘人員標記網絡政治謠言，並發現俄羅斯試圖干預選舉的跡象。

項目主管謝馬伊爾·阿夫迪利表示，1月24日兩家資助方通知將立即削減約80%資金，分別來自美國駐普裏什蒂納大使館和非營利組織國家民主研究所，後者此前代表美國國際開發署向該機構提供資金。

失去美國政府支持後，阿夫迪利團隊終止了幫助受眾識別網絡謊言的電視節目和媒體素養項目。他透露，該機構近期剛揭穿恐怖組織"伊斯蘭國"的虛假威脅，2023年還挫敗了將北約干預科索沃與普京入侵烏克蘭相提並論的俄羅斯宣傳。

“若停止所有活動，公眾將失去核實網絡內容真偽的渠道。“阿夫迪利表示。

白俄羅斯調查中心創始人斯坦尼斯拉夫·伊瓦什克維奇指出，記錄虛假信息活動的美國國際開發署撤資，加上科技公司不願標記誤導性內容，已造成嚴重衝擊。該流亡立陶宛的機構30%資金原由美國國際開發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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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波還波及從事互聯網安全工作的團隊。一家致力於隱私技術的非營利組織表示，他們正準備失去22%的資金，即每年超過180萬美元。因此，該組織已暫停面向用户的計劃，包括幫助伊朗互聯網用户自由瀏覽和逃避該國監控的項目。

對於在烏克蘭和俄羅斯有研究經驗的虛假信息專家揚科維茨來説，特朗普主導的削減標誌着一個不祥但熟悉的轉折。2022年，她被任命為國土安全部虛假信息治理委員會負責人，但在共和黨人毫無根據的審查指控迫使拜登政府解散該委員會後辭職。

“現在的情況非常黯淡，我知道很多人都非常非常擔心，“揚科維茨説。“許多非常重要的對外援助工作——不僅與虛假信息有關，還包括與美國軟實力相關的虛假信息研究——也被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