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的勢不可擋崛起對地球並非好事 - 彭博社

David Fickling

美味又平價的水果，卻讓地球付出了代價。

攝影師：Europa Press News/Getty Images

我還清楚地記得草莓曾是難得一嘗的美味。

上世紀80年代在倫敦郊區長大的我，每年只有短短一個月能見到草莓，它們預示着一年中最炎熱時節的到來。這種在英國短暫夏季裏稀有的奢侈感，解釋了為何草莓與温網錦標賽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每年賽事期間要消耗兩百多萬顆草莓。

如今世易時移。我的孩子們長大後，很可能會像我對待蘋果或香蕉那樣看待草莓——價格親民、全年供應的普通水果，其異域感幾乎和土豆無異。這要歸功於近幾十年的重大創新，將曾經的稀有作物變成了與全球咖啡或皮革貿易規模相當的產業。但這也表明，這種進步可能讓環保事業面臨更大挑戰。

紅色盛宴

我們食用的漿果中近四分之三是草莓

來源：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

草莓產量呈迅猛增長態勢，且幾乎沒有放緩跡象。與20世紀60年代初相比，如今每年種植的草莓數量接近當時的14倍。2023年全球草莓收穫量達1050萬公噸——超過牛油果產量，約是煙草和可可豆產量的兩倍。

彭博社觀點專欄韓國政治大戲遠未落幕美國盟友正在尋找緊急制動閥高校未能應對當下挑戰民主黨需要更多好鬥的中間派這種增長與同期石油產業的崛起密不可分——因為塑料、農藥和航空燃油對現代草莓產業的重要性不亞於種子和雨水。

草莓嬌嫩甜美且易腐壞，其發展史始終伴隨着種植與運輸的挑戰。傳統上，草莓多在產地附近加工或食用。關於其奇特名稱的由來，有一種理論認為早期園藝師會在植株周圍鋪乾草，以保護嬌嫩果實免受損傷。

咖啡與草莓的較量

全球草莓產量已接近咖啡豆產量

來源：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

1960年代的聚合物革命改變了這一局面。當電影《畢業生》中達斯汀·霍夫曼被告知"塑料行業大有可為"時，農民們開始用塑料大棚保護作物免受雨水和強光侵害，並通過恆温將種植季大幅延長至春秋兩季。

聚乙烯薄膜還可以鋪在地面作為覆蓋物，以抑制雜草生長並創造理想的種植條件。PVC軟管沿着灌木叢行間鋪設，通過滴灌方式將水輸送至根部。生產這些聚合物的石化工廠還能產出殺菌劑、殺蟲劑和除草劑，進一步保護脆弱作物免受威脅。

這有助於提高農場產量，但將新鮮漿果送達消費者手中仍非易事。（“strawberry"一詞的另一詞源與將採摘果實串在草莖上防止擦傷的做法有關。）這一次又是塑料拯救了局面——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由加州分銷商Driscoll’s首創的透明塑料翻蓋式果盒。

藉助冷藏運輸和空運，漿果已成為真正的全球性產業。2023年跨境貿易額達約290億美元，是二十年前貿易額的近10倍。這種原本生長在北半球温帶地區的作物，如今已與地球遙遠角落產生關聯：最大的淨出口國是泰國、越南、秘魯、墨西哥和新西蘭。

新世界秩序

漿果盈餘最多的國家位於熱帶和南半球

資料來源：國際貿易中心；Edger等，《八倍體草莓基因組的起源與演化》，《自然·遺傳學》51卷，541–547頁(2019)

注：基於所有漿果，而不僅僅是草莓。

所有這些問題中的核心在於環境成本。去年對加州中央海岸草莓田的一項研究發現，來自地膜和塑料大棚的微塑料廢棄物覆蓋了高達3.4%的地表覆蓋了高達3.4%的地表，總計每公頃25公斤（每英畝22磅）。這種污染會破壞土壤質量，甚至使植物光合作用能力降低多達12%。

由於需要大量使用化學藥劑來保護草莓免受競爭物種侵害，草莓也常年位居農藥殘留污染最嚴重作物榜單前列。許多能輕鬆處理聚乙烯瓶的塑料回收商卻無法處理聚乙烯翻蓋式草莓盒，因為兩者生產工藝存在細微差異。若材料技術不發生根本性變革，一個停止消費石油的世界也將不得不放棄草莓。

對此提出異議很容易顯得掃興。當政治經濟圈的熱詞是”豐裕“時，減少美味平價水果供應量很難獲得有效支持。

然而，草莓勢不可擋的崛起給我們的教訓是，在一個碳和塑料污染無需代價的世界裏，我們很可能會繼續屈服於不可持續做法的誘惑。人類關於誘惑最古老的故事之一，講述了亞當和夏娃偷食禁果的快樂與可怕後果。希望我們已經汲取了足夠的智慧，未來能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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