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錯失增值税良機 貿易戰陰魂不散——彭博社

Jonathan Levin

碰撞路線。

攝影師：內森·霍華德/彭博社

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承諾將在全球推行“對等”關税政策，即美國將根據其他國家對其出口商品徵收的關税水平，對來自這些國家的進口商品徵收相應關税。聽起來很公平。但奇怪的是，他還表示將把增值税納入考量範圍。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增值税與貿易政策完全無關，那麼特朗普究竟在説什麼？

特朗普實質上是在重演前眾議院議長保羅·瑞安2017年發起的鬥爭，當時瑞安試圖改革公司税制，使美國與全球170多個徵收增值税或類似税種的國家接軌。特朗普放棄了瑞安提出的“改良版”增值税解決方案，該方案本可帶來實質性變革。特朗普2.0沒有選擇在國內艱難建立政治共識，而是幻想用關税解決一切問題，這種做法最多隻是作秀，甚至可能適得其反。

彭博社觀點貿易戰是一場膽小鬼博弈嗎？大型律所正屈服於政治壓力。但瑞秋·科恩沒有。CoreWeave的IPO將揭露AI的骯髒秘密用更大的坑窪為特朗普的減税買單顧名思義，增值税本質上是對生產各環節徵收的消費税。在整個供應鏈中，企業支付各自應繳的增值税，最終所有税款都會轉嫁給消費者承擔。增值税是許多國家政府財政收入來源之一，在某些國家甚至佔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

你可能會認為增值税對貿易影響甚微，因為它對一國境內銷售的所有商品（包括進口和本地產品）都平等徵收。儘管各國通常允許"邊境調整"——即對出口商品退還增值税——但在大多數大型經濟體都擁有自身增值税體系的世界裏，這種税制本不應對貿易造成明顯差異。你的出口商支付我國的增值税，我的出口商支付你的增值税。公平合理！

但美國是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中唯一不徵收增值税的國家。其財政收入結構主要依賴所得税，而根據世貿組織規則，所得税無法退還給美國出口商。雖然還有其他注意事項需要考慮（後文詳述），但這正是特朗普及其盟友近十年來對增值税念念不忘的根本原因。

2017年，時任眾議院議長瑞安試圖推動一項基於目的地的現金流量税——儘管在多個方面與增值税不同——這項税收專門針對美國出口商在增值税體系國家處於競爭劣勢的擔憂。

最終，民主黨人因其累退性全面否決了該提案；共和黨人則抱怨其複雜性及對消費經濟的潛在衝擊；零售商們則積極遊説反對。特朗普本人拒絕公開支持瑞安，更傾向於優先考慮税改的其他方面，即傳統的大幅減税。瑞安的提案原本的訴求給出了切實回應。而特朗普2.0版最新提出的增值税攻勢則無法相提並論。

“對等”貿易政策最理想的結果是：美國提高他國關税後，對方反而降低對我們的關税。本質上，這是用關税大棒最終推動自由公平貿易。但若將增值税納入考量，這種結果基本無望實現。由於增值税佔外國政府財政收入比重極大，特朗普根本不可能指望其他國家實質性取消或大幅降低增值税。在歐洲尤其如此——畢竟美國政府正同時施壓各國增加國防開支。

特朗普正將貿易伙伴和盟友置於兩難境地，而增值税細節註定會讓這場爭端以交惡收場。需要説明的是，事態仍在每日變化。週三特朗普在橢圓形辦公室向記者表示，他的對等關税政策最終可能“非常寬鬆”——這或許預示他正在重新考慮是否將增值税納入計算。唯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總的來説，增值税可能並不像特朗普所描述的那樣是一個巨大的貿易問題。首先，美國許多州徵收銷售税，這是另一種在出口時退税的消費税；只是銷售税通常低於外國的增值税。許多經濟學家認為，任何剩餘的失衡都應該通過美元貶值來解決。（當然，美元容易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並不總是如預期那樣，正如我今年早些時候所寫的那樣。）可以説，情況可能並不像特朗普的算法所暗示的那樣不公平。

就我而言，我開始接受增值税的想法——但原因略有不同。它將有助於顯著解決巨大的財政赤字，這可能是我們這個時代唯一的經濟政策挑戰。密歇根大學法學院教授魯文·阿維-約納主張美國實施增值税作為減少赤字的最佳途徑，而我的同事、彭博智庫的税務政策分析師安德魯·西爾弗曼也基本同意他的觀點。（西爾弗曼告訴我，我們可能必須達到危機點，國會才會有政治意願進行改革。）這與貿易沒有直接關係，但對消費徵税至少會激勵美國人增加儲蓄。

前財政部長勞倫斯·薩默斯曾提出關於推行增值税政治挑戰的最著名論斷之一，當時他還是1980年代的學者，尚未加入克林頓政府。“自由派認為它具有累退性，“他説，“而保守派則認為它是印鈔機。“他總結道，只有當自由派意識到其籌款潛力、保守派認識到其累退性時，美國才會最終採納增值税。在巴拉克·奧巴馬總統任期內，前美聯儲主席保羅·沃爾克也倡導實行增值税。為何這個構想數十年來反覆被提及？主要因為這是經過驗證的大規模籌資方式，與特朗普政府當前討論的那些花招截然不同。

我同樣擔憂累退性問題，如果實行增值税的代價是為富人提供所得税減免，我也不會贊同。但正如阿維-約納所指出的，通過豁免生活必需品消費、提供退税，以及將部分資金用於進步性項目等措施，可以單獨解決增值税的累退性問題。鑑於當前國債已超過國內生產總值，我認為是時候讓各方考慮妥協和痛苦的權衡了。

前眾議院議長瑞安的方案或許不夠完美，但至少提供了合理的推進路徑。特朗普顯然尚未達到這種高度。他更傾向於將所有問題歸咎於外部敵人，提出那些作秀式的偽解決方案——這些方案很可能讓美國聲譽和全球貿易倒退數十年。若他真心想要重啓貿易格局，放棄對增值税的錯誤執念將是邁向談判的良好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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