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次級貸款泡沫膨脹2100%，如今面臨崩盤——彭博社

Andy Mukherjee

印度多家放貸機構正爭搶同一批借款人。

攝影師：阿迪爾·哈利姆/彭博社

印度次級貸款正搖搖欲墜地走向新一輪危機，調查顯示68%的借款人出現償債困難。那些為這個12年間膨脹2100%的行業提供資金的人將不得不承受損失。儘管分析師呼籲央行加強監管，但450億美元的微貸行業或許能勉強渡過當前困境。

這一判斷難以反駁。真正的金融普惠絕不能淪為泡沫破裂的循環。貸款逾期91至180天的比例已從2023年6月疫情後0.8%的低點躍升至3.3%。更嚴峻的是，27%的借款人借新貸還舊債，部分家庭甚至採取讓孩子輟學等極端應對措施，行業正為更高的違約率做準備。

彭博觀點中國將決定TikTok在美國的命運明朝給特朗普貿易戰的啓示墨西哥獲得關税喘息期 現需新總統快速達成協議標普500的安全網已消失我們討論的次級貸款與那些拖垮美國抵押貸款行業並導致2007-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類型截然不同。這些是無抵押的小額貸款，即微型金融，服務於數百萬自僱或從事非固定工作的人羣。在一個九成勞動者沒有正式職業的經濟體中，此類信貸需求巨大。然而，這部分羣體原本無法獲得銀行貸款。

過去，該行業通過向4-6名婦女組成的團體放貸，並讓她們共同承擔確保所有成員按時還款的責任來維持紀律。但疫情而來的社交距離規範，使得每週收款會議等凝聚性活動被迫中止。

疫情結束，壓力重現

印度小額貸款逾期率急劇上升

數據來源：2024年12月微金融行業網絡Micrometer報告

“自此，微型金融機構難以再營造出同等程度的團體凝聚力，“位於金奈的政策研究機構Dvara Research在上月的研究論文中指出，“客户現在意識到，事實上有可能逃避團體環境中隱含的社會壓力——而這曾是連帶責任制的基石。”

該報告的主要作者Dwijaraj Bhattacharya所稱的"社會擔保"的削弱，對監管產生了深遠影響。這是因為當集體連帶責任失效時，借款風險就完全個人化了——數據缺口開始顯現嚴重後果。城市貧困人口正日益將收支活動轉移到線上，這使貸款機構評估其信用狀況變得相對容易。但農村地區的高現金使用率，使得評估家庭收入或固定支出幾乎不可能。

雖然存在徵信機構，但它們可能沒有記錄從金融科技公司獲得的貸款或以金飾抵押的借款。也許借款人的丈夫是個賭徒，她的鄰居會知道。但一旦她們的財務命運不再通過集體責任相互關聯，兩位女性就都沒有動力去抵制過度借貸。每個借款人只能靠自己，而經過精心構建的小額信貸經濟學——孟加拉國臨時政府首席顧問穆罕默德·尤努斯曾因此在2006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正陷入混亂。這就是為什麼貸款機構需要新的監管方法。

即使現行監管規定也並不陳舊。2022年，印度儲備銀行放寬了小額信貸借款人的定義標準，將年收入上限提高至30萬盧比（3500美元）。對城市地區而言，這意味着資格門檻提高了50%。在農村地區，增幅更為顯著。印度儲備銀行將所有貸款的月還款總額限制在收入的50%，改變了之前對負債設置嚴格數值限制的政策。同時還解除了對該行業長達十年的貸款利率管制。原先"每個家庭最多隻能由兩家貸款機構服務"的強制規定也被取消。

採取更為寬鬆的政策未必是糟糕的決策，但時機選擇不當。在工資增長停滯的時期，這向所謂的"影響力投資者”——包括歐洲專業基金——傳遞了錯誤信號，這些資本湧入印度小額信貸領域時，原以為能獲得高額且安全的回報。銀行也跟風為這個領域注入了更多資金。

在需求端，由於監管變革恰逢疫情之後，借款人不一定將新貸款用於小本經營或日常消費，而是競相操辦更奢華的婚禮或購買耐用消費品。“每個社會都存在身份象徵行為，“德拉瓦信託"執行董事因德拉迪普·高希表示。但在小額信貸獲取過於容易、放貸機構審查不嚴的環境下，“身份攀比會以極快速度升級”。

既然過度借貸已成事實，就應允許部分機構破產。重新實施更嚴厲的貸款管控只會加劇當前危機。政府需要介入的是讓借款人能有條不紊地擺脱不可持續的債務。印度《破產法》已為此設立機制，但尚未覆蓋企業貸款擔保人以外的個人。

印度央行需要建立完善的市場監控體系。這意味着要充分利用徵信機構已有的信息，並通過高頻調查補充借款用户資金流向數據。

最後，在印度這樣幅員遼闊的經濟體中，各地區產出和收入存在巨大差異。家庭信貸吸納能力也千差萬別。全球影響力投資者可能對此一無所知。必須向他們展示這些數據，才能讓他們更明智地判斷哪些領域能獲得安全回報或高額利潤——或兩者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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