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布魯克菲爾德數十億美元押注中東私募股權市場復甦——彭博社
Nicolas Parasie
布魯克菲爾德公司從其同名摩天大樓俯瞰迪拜的景觀。
攝影師：Natalie Naccache/彭博社先是華爾街投行，接着是全球對沖基金。如今，以紐約布魯克菲爾德資產管理公司為首的一批私募機構也將目光投向盛產石油的中東地區，以期推動交易並獲取利潤。
雖然本月原油價格的暴跌凸顯了這個依賴石油收入的地區存在的風險，但這些機構仍決心投資於那些政府大力推動經濟多元化、從而帶來金融繁榮的經濟體。
布魯克菲爾德通過構建80億美元私募投資組合和積累價值50億美元的基礎設施及房地產資產，已成為中東地區最大的外國投資者之一。該公司正計劃為一隻專注於中東的基金募集至少20億美元（這將是同類基金中規模最大的），同時考慮進行一系列新投資。華平投資和泛大西洋投資等其他行業巨頭也在海灣地區擴張業務。
這個地區可能難以攻克。近期油價跌破每桶65美元，可能會迫使一些政府考慮削減開支。就在幾年前，隨着當地投資巨頭阿布拉吉集團的倒閉，海灣地區的融資活動陷入枯竭。而十多年前，凱雷集團在一些國家貨幣貶值的背景下也曾在中東遭遇挑戰。
儘管如此，隨着高利率在過去一年阻礙全球槓桿收購，海灣地區新興經濟體的誘惑力已證明不可抗拒。最近，由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市場動盪引發的關税破滅了許多私募股權公司寄望的交易復甦希望，這些公司原本指望藉此退出長期持有的投資。這一切使得中東成為這些資產管理公司更重要的流動性來源。
“中東意味着新興市場的回報與發達市場的風險，”布魯克菲爾德中東地區負責人賈德·埃拉温在一次採訪中表示。“這就是吸引力所在。你在其他地方找不到這種組合。”
埃拉温在布魯克菲爾德辦公室。攝影師：娜塔莉·納卡什/彭博社布魯克菲爾德和其他私募股權公司的舉措已經開始推動這個地區行業的復甦，該行業自2018年阿布拉吉因調查發現其濫用投資者資金而倒閉後，多年來一直處於休眠狀態。
研究機構Preqin表示，中東地區的交易數量比十年前增加了近三倍，管理資產也幾乎翻了一番。這些投資標誌着外國公司對該地區看法的重大轉變，早些年它們主要將其視為資金來源。增加的私募活動有可能進一步推動該地區的交易量，貝恩公司估計，去年該地區的整體併購活動已達到290億美元。
海灣地區投資環境波動劇烈，常經歷急劇的繁榮與蕭條週期。就在2019年，該地區經濟體還因原油價格下跌而深陷衰退泥潭。
但2022年前後石油價格大幅反彈，充實了各國財政，推動經濟快速復甦——而此時其他經濟體仍受疫情餘波衝擊。破產法和移民政策的改革進展，正讓外國投資者感到更安心。政府推動的大規模私有化進程及原油替代產業投資，為私募交易提供了新機遇。
本土企業逐漸發展成熟，對外國買家更具吸引力。而持續火熱的IPO市場，則為私募機構通過上市獲利敞開了大門。
迪拜正成為國際投資磁石，吸引着越來越多尋求新增長點的私募股權公司。攝影師：Natalie Naccache/彭博社KKR集團近期宣佈對海灣數據中心進行重大投資，並表示將共同投入50億美元用於擴建。CVC資本合夥公司、Ardian SAS等機構已調派人員進駐海灣地區，着力與當地企業家及家族財團建立聯繫。從海灣伊斯蘭投資公司到沙特賈德瓦資本，眾多本土機構也活躍於此。
阿聯酋阿布扎比中型私募股權公司Aliph Capital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胡達·阿爾·拉瓦蒂表示，重大轉變在於外資企業"真正開始投資該地區"，而不再只是利用其龐大的主權財富。
近日新的挑戰已然浮現。對油價持續承壓的擔憂導致海灣主要股指劇烈震盪。作為地區最大經濟體，沙特面臨的風險尤為嚴峻——其需要油價維持在每桶110美元左右才能實現預算平衡。原油價格下跌可能導致政府大幅緊縮開支，並進一步限制主權財富基金的投資活動，這些基金此前一直在向國內外交易注入資金。
布魯克菲爾德公司因在他人猶豫之際果斷投資海灣地區而獲益，較多數競爭對手更早進入該市場。2015年，首席執行官布魯斯·弗拉特例行出訪海灣地區時，公司已獲得該地區多家大型財富基金支持。如今執掌該公司龐大私募股權業務的安努吉·蘭詹當時隨行。在專機降落前，弗拉特已發出內部備忘錄：布魯克菲爾德將在迪拜設立投資辦公室。
ICD布魯克菲爾德廣場的夏日花園。攝影師：娜塔莉·納卡什/彭博社銀行業人士指出，布魯克菲爾德正收穫先行者紅利。埃拉温在這個人際關係是交易基石的地區，逐步構建起龐大的人脈網絡。如今他負責維護公司與阿布扎比最大銀行、主權財富基金穆巴達拉以及資管公司Lunate等關鍵交易方的關係。與此同時，總部位於多倫多的母公司布魯克菲爾德集團董事會中，有一位來自沙特奧拉揚商業家族的成員。
在迪拜，經常可以看到埃隆大步流星地穿梭於金融中心的會議之間，這裏充分展現了海灣地區的經濟信心。中心區的高樓大廈裏擠滿了華爾街銀行家和律師，他們正在尋找下一筆交易，而最高層則可以一覽無餘地看到這個酋長國正在發生的建設熱潮。
布魯克菲爾德已經取得了一些早期成功，並表示其專注於構成地區經濟支柱的資產。其ICD布魯克菲爾德廣場大廈在疫情期間於迪拜開業，如今幾乎滿租，因為對沖基金入駐，全球銀行在這座城市擴張。
ICD布魯克菲爾德廣場大廈，位於迪拜國際金融中心的核心地帶。攝影師：娜塔莉·納卡什/彭博社與此同時，新來的外籍人士推動了對學校的激增需求。布魯克菲爾德投資的GEMS教育生意興隆，正準備開辦世界上最昂貴的學校之一，每年收費5.6萬美元。
一個跨境投資者財團向GEMS注資。其中包括海灣伊斯蘭投資公司、馬拉松資產管理公司和阿塞拜疆國家石油基金。
“我們已經證明，成功私募股權環境所需的要素是存在的，”蘭詹説。“而且我確實認為我們的同行會出現。”
法國的Ardian於2023年在阿布扎比設立了分支機構。華平投資正在將一名交易撮合者調往迪拜，而Permira控股有限公司則考慮在這個酋長國開設辦事處。黑石集團、泛大西洋投資集團和凱雷集團的高管們經常出席在利雅得和阿布扎比舉行的最大型金融會議。
除了油價因素，地緣政治也常影響該地區的市場情緒。此外，儘管近年來資本市場表現強勁，但海灣地區通過首次公開募股實現私募股權退出的案例仍屬罕見。由於企業主惜售心理強烈，估值也可能出現大幅波動。
海灣各國政府正積極推動企業將該地區打造為具有自身優勢的投資目的地，而非全球其他地區的提款機。但當國家背景的主權財富基金掌握巨大資金實力時，這本質上具有挑戰性——意味着在獲取本地交易資源時將面臨激烈競爭。
其他國際公司的經歷同樣印證了在中東取勝的難度。凱雷集團2009年曾為中東基金募集5億美元，雖業績良好卻未再設立新基金。當時不僅缺乏規模性項目，土耳其與埃及還遭遇貨幣震盪。該地區公司治理問題引發廣泛擔憂，加之油價走低使海灣地區再陷動盪期。
凱雷目前在阿布扎比仍駐有六人團隊，主要專注募資事務，同時伺機尋求區域內的交易機會。
埃拉恩和蘭詹目前在該地區擁有先發優勢。攝影師：娜塔莉·納卡什/彭博社最新動態顯示，經濟改革使該地區前景煥然一新。研究機構Magnitt二月預測，該地區私募股權行業已具備反彈條件。
“這是一個黃金十年，”埃拉温談到海灣地區時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