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布魯內洛·庫奇內利在貿易戰中游刃有餘——彭博社

時裝設計師布魯內羅·庫奇內利。

攝影師：克勞迪婭·戈裏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意大利時裝設計師、同名高端服裝品牌創始人布魯內羅·庫奇內利對“安靜奢華”有着獨特的厭惡。這個行業術語指的是低調的精緻，常被用來形容他那價格令人咋舌的服裝。“我很安靜嗎？”這位71歲的億萬富翁在最近一次採訪中從他那寬敞的白色辦公室椅子上跳起來問道。他指着自己酒紅色的人字紋夾克，扯了扯象牙色的燈芯絨褲子。“當你早上醒來時，你真的會想，‘今天我想安靜嗎？’”他搖搖頭。“不！你想要時髦。你想要被人追捧。安靜奢華根本不存在。”

庫奇內利住在翁布里亞一箇中世紀村莊索洛梅奧的山上。自1985年以來，他就在這裏建立了公司，如今員工已達3000人，公司坐落在綠意盎然的山谷中，點綴着古典風格的雕像，環境純淨。員工平均年齡為37歲。儘管許多奢侈服裝品牌一直在掙扎，庫奇內利卻實現了增長。去年收入增長了12%，接近14億美元。（相比之下，古馳的收入下降了近四分之一。）這家上市公司預測到2026年將實現10%的年增長率。10月，庫奇內利獲得了《女裝日報》著名的約翰·B·費爾柴爾德榮譽獎，這是一項終身成就獎，過去的獲獎者包括拉夫·勞倫和湯米·希爾費格。

儘管他本人持反對意見，但行業觀察家將庫奇內利的成功歸因於低調奢華風在富豪階層中日漸風靡。“那些採用更含蓄、弱化標誌性元素的奢侈品牌表現更為出色，“晨星研究機構分析師耶萊娜·索科洛娃指出。她認為HBO劇集*《繼承之戰》*開啓了這一潮流（劇中演員艾倫·拉克曾穿着布魯內羅·庫奇內利西裝出席最終季首映禮）。這部展現當代頂級富豪家族紛爭的劇集中，主角們對浮誇炫富行為嗤之以鼻，視其為暴發户的庸俗標籤。庫奇內利似乎也抱有類似偏見：“我希望公司保持稀缺性，“他説，“明天我們的知名度應該比今天更低。”

庫奇內利在索洛梅奧總部攝影：克勞迪婭·戈裏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為佐證觀點，他解開腕間價值逾三萬美元的積家超薄萬年曆大師系列腕錶，米色皮革錶帶泛着温潤光澤。一手持表，另一手握着礦泉水瓶：“我究竟要獨家精品，還是要氾濫全球的貨色？“他將華美的腕錶按在袖口發問，隨即搖晃水瓶皺起眉頭。

與古馳或路易威登等門店規模遠超其品牌的巨頭不同，庫奇內利的產品目錄嚴禁醒目商標——這是套"懂者自懂"的哲學。而懂行者皆非泛泛之輩。商界最著名的擁躉當屬鍾愛其灰色T恤的馬克·扎克伯格，其他粉絲還包括丹尼爾·克雷格、威廉王子、詹妮弗·洛佩茲和迪卡普里奧。這些名人照片與卡夫卡、甘地、孔子等非代言人的肖像框共同點綴着辦公室，整體氛圍令人恍若置身大學宿舍。

在經營他的帝國時，庫奇內利發展出了自己的哲學，稱為“人文資本主義”。其核心是：你應該善待員工。“我們需要找到健康的平衡，遵循自然法則生活，”他説。“尊重那些工作的人，實現公平的利潤、公平的增長，並尊重上帝創造的世界。”

公司62%的產品是手工製作的；所有產品都在意大利製造。一個漂亮的食堂每天更換菜單，提供餐廳品質的餐食。“午餐時間在這裏是件嚴肅的事，”庫奇內利説。公司的一部分利潤流入他同名的慈善基金，該基金支持文化和環境倡議以及員工福利。當他在佩魯賈的農村長大時，財富是一個遙遠的夢想。他的父親從農民變成了工廠工人，在工廠裏遭受的虐待給他的兒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父親受到了非常惡劣的對待，”庫奇內利説。“他被羞辱和冒犯。我不想那樣做。”

1978年，庫奇內利從工程學課程退學後，成為了自己的老闆。翁布里亞已經因其羊絨而聞名，因此他將品牌建立在這一基礎上。在美學上，他受到了貝納通鮮豔色彩的啓發。憑藉大約2000美元的貸款，他最初只製作套頭衫。漸漸地，銷售額增長了。隨着他的銀行賬户也在增長，庫奇內利開始定期前往紐約、洛杉磯和其他引領潮流的勝地。（至今，他每年旅行三個月。）他參觀了最閃亮的聚會場所，仔細記錄上流社會的着裝。“如果你跟不上潮流，”他説，“你很快就會關門大吉。”

2000年，庫奇內利從套頭衫擴展到其他品類：長褲、襯衫、西裝外套、半裙、連衣裙。他降低了色彩的明度。如今該品牌以啞光灰、駝色和米白色系著稱。其羊絨原料採自蒙古和喜馬拉雅地區的山羊；公司總部牆上裝飾着這些動物的照片，如同吉祥物般存在。另一個重要增長契機：他提到2010年《紐約客》刊登的一篇報道形容其"非常優雅”，這助推了品牌在美國的銷售。兩年後，公司完成1.97億美元的首次公開募股。

時尚潮流具有周期性，2012至2015年間，低調奢華風潮正盛。晨星分析師索科洛娃指出，原因之一是中國反腐運動抑制了全球第一大奢侈品市場的炫富風氣，富豪們開始保持低調。“當經濟不景氣時，炫耀財富和品牌的行為更易引發社會反感，“她解釋道。2014年，庫奇內利在華銷售額增長32%。（但即便現在，亞洲業務約佔這家70億美元企業的27%，而北美市場佔比37%。）

與多數歐盟商品類似，庫奇內利服飾正面臨特朗普關税威脅。不過隨着美國經濟波動，低調奢華風或許能驗證其持久力。索科洛娃指出，庫奇內利的客户羣通常足夠富裕，能在經濟低迷期維持消費，且其回頭客比例高於競品。

有一次，站在陽光照射的窗邊，庫奇內利被外面的某些東西困擾着。“抱歉，”他説着衝出門去。他帶着一名助理回來。“下面有那麼多漂亮的花，”他指着下面的園丁對另一個人説。“他們不應該割草。他們會把雛菊割掉的。”助理點點頭，匆匆離開。庫奇內利重新坐下。“看看那些雛菊，”他指着窗户説。“它們很美。”閲讀下一篇：Snap CEO埃文·斯皮格爾押注Meta無法複製高科技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