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症是日本隱秘的生產力殺手 - 彭博社
Gearoid Reidy
日本的花粉症已成為一個政治經濟問題,
攝影:Kazuhiro Nogi/AFP/Getty Images
最近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我從東京涉谷散步到時髦的下北澤。這是今年首個可以穿短袖的温暖日子,櫻花正絢爛綻放。
但抵達時,我的眼睛開始發癢流淚,喉嚨刺痛,繼而咳嗽打噴嚏。我立刻明白了唯一可能的原因:在日本生活二十多年後,我的"花粉症首秀"終於來臨。
花粉症如此普遍且日益嚴重,人們常用"首秀"形容突發過敏。當多年無恙的人突然出現類似感冒症狀時,他們會説"這季我首秀了"。
彭博社觀點英偉達芯片不應成為談判籌碼最高法院如何威脅美聯儲獨立性美元支付壟斷地位即將終結谷歌的印鈔機可能輕易解體超半數日本人可能患有花粉過敏——這種被稱作日本"國民病"的過敏症,據信已嚴重影響生產力。日本國民醫保每年支付25億美元診療費。有估算顯示,嚴重花粉季會導致民眾足不出户取消休閒活動,家庭支出縮減足以影響GDP,猶如年度迷你疫情。
患者數量正在激增。最全面的調查顯示,花粉症患者比例從上世紀90年代約20%攀升至2019年(該研究最後一次開展時)的逾40%。根據WeatherNews的調查,大都市地區情況更糟,首都近三分之二居民自稱患有花粉症。據氣象新聞調查顯示。
關於花粉症突然發作的主流理論認為,花粉在人體內會隨時間累積。這或許解釋了為何在二十多年後,我終於未能倖免。長期以來,我看待花粉症患者就像看待近視者一樣:既同情又暗自慶幸,儘管深知自己遲早也會中招。朋友們多年來一直警告我,好運終有耗盡時。於是我坦然接受必然,預約了過敏檢測。
這場國民病實為自作自受。二戰後經濟復甦期,日本為獲取建材大肆砍伐天然林,留下光禿山體易發滑坡。當局迅速種植易生長、用途廣的本地杉樹(日文稱"sugi")。如今杉樹佔日本森林面積18%,另有10%為日本扁柏(“hinoki”)。
但總計441萬公頃(1100萬英畝)的這些人工林,實則是隨樹齡增長不斷釋放花粉的定時炸彈。約從1990年代起,花粉症逐漸被視為日益嚴重的公共衞生問題。固然部分源於認知度提升,但危害確實存在。某些行業卻因此獲益,從口罩、空氣淨化器製造商到鎮痛藥生產商均迎來商機。
它甚至演變成了一個政治議題。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在2017年的競選綱領中承諾要將花粉過敏症降為零(這一諾言顯然未能兑現)。前首相岸田文雄於2023年組建了國會特別工作組應對該問題,但進展緩慢:為避免山體滑坡(因暴雨頻發而比以往更嚴重),必須逐步替換杉樹林。政府目前計劃在未來30年內將花粉釋放量減半,並試圖加快杉樹林的更新速度。
日本的花粉症危機正在爆發
每十年日本花粉過敏人口新增10%
數據來源:日本厚生勞動省,基於日本耳鼻咽喉科學會的調查。
當前必須緩解問題。近年來,當局提高了非處方藥的供應量(曾幾何時,強效的非處方藥成為赴美旅行的熱門紀念品)。政府還計劃推廣舌下免疫療法——通過每日舌下含服微量過敏原持續數年,使患者逐漸脱敏。同時擬支持研發一種轉基因大米,可能以藥丸或粉末形式讓消費者緩慢接觸花粉抗原。
對我來説,過敏原檢測結果出人意料:我對屋塵過敏(這點我知道)、對貓過敏(千萬別告訴我養的兩隻貓)、還對小麥和牛肉過敏(漢堡包算是沒戲了)。
但雪松幾乎未檢測出反應——我並不過敏。我可能只是感冒了,或許是這個季節從戈壁沙漠吹來的黃沙現象(日語稱"黃砂")引發的,這些沙塵會卡在喉嚨裏。
這次與我無關。但我的"首秀"遲早會到來。這段經歷讓我對飽受過敏之苦的人們產生了共情。日本人有着令人欽佩的隱忍能力。但現在我能更深刻地理解他們對改善速度緩慢的沮喪。畢竟,如果鄰近的北京都能解決自身造成的污染問題,日本民眾當然也有權重獲寧靜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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