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對華政策既危險又自損——彭博社

誰在力挺特朗普？

攝影師：沈起來/彭博社

特朗普政府不斷變形的貿易政策似乎正圍繞一個核心目標凝聚：打壓中國。官員暗示，許多被列入懲罰性"對等"關税名單的國家，若對來自中國或其產品中轉國的進口設置新壁壘，可能將獲得寬大處理。

一如既往，特朗普的盤算晦暗不明。此舉真意是要對中國實施毀滅性經濟打擊？還是逼迫倔強的中國在貿易上讓步以換取温和對待？説到底，最終目標究竟是什麼？

彭博觀點美國正以超預期速度拋棄世界"讓美國再次偉大"能容納黑人共和黨人嗎？美聯儲對利率保持耐心的四大理由若美國不願對抗普京，歐洲必須挺身而出若按白宮説法，這一切都關乎製造業就業。美國寧願為大量產品支付不必要的高價，也要讓儘可能多的美國工人離開服務、建築等行業，重返生產線。正如副總統JD·萬斯所言：“百萬台廉價山寨烤麪包機，抵不上一個美國製造業崗位。“繁榮的關鍵在於美國重新生產高端優質烤麪包機。

我持不同意見。更佳的方式應是通過志同道合經濟體間的國際競爭持續提升生產力，同時推進技術前沿發展，併兼顧國家安全威脅。換言之，與當前政府做法恰恰相反。

正如哈爾·布蘭茲在近期彭博觀點專欄中指出，總統是經濟鷹派與安全鴿派的矛盾體。政府似乎被某些領域稱為“現實主義”的理念所吸引——認為美國無需過度擔憂中國謀求地區霸權，同理也不必在意俄羅斯在歐洲的擴張，因為大國理應擁有各自的勢力範圍。照此邏輯，中國崛起僅是經濟威脅，對美國而言不構成安全威脅。（台灣和烏克蘭雖處境艱難，但又能如何？）最關鍵的是讓製造業崗位迴流本土，而這需要高關税支撐。

遺憾的是，白宮設想的"勢力範圍"平衡將極不穩定。（修正主義國家除非受到制約，否則永不滿足現狀。）此外，經濟實力與國家安全密不可分。美國的保護主義轉向將削弱盟友體系並抑制增長；反之，集體硬實力與軟實力能有效抵禦經濟脅迫（這正是中國的拿手好戲）。

因此，正確的策略不應是貿易戰疊加安全脱鈎，而應是經濟融合輔以戰略目標。美國需要成為經濟領域的鴿派與集體安全領域的鷹派。

即便白宮有此意願，要組建一個同時兼顧經濟與安全需求的聯盟也非易事。核心矛盾在於，許多通用技術創新會直接影響國家安全。先進微芯片和人工智能不僅意味着更高生產力，還能催生智能化武器。美國必須儘可能阻止潛在對手獲取這類技術，這既需要出口管制，更需要盟友就三個關鍵問題達成共識：哪些技術構成安全威脅？哪些國家屬於敵對陣營？哪些國家可能為對手提供協助？若缺乏基本共識，美國每次收緊管制都可能引發盟友陣營分裂。

更棘手的是，當政策超越單純封鎖危險技術的範疇時，很容易被解讀為——甚至被包裝成——旨在摧毀目標國經濟的行動。例如對中國徵收145%關税的表象正是如此。雖然國家安全考量的審慎措施與經濟侵略的界限本就模糊，但這類全面懲罰性關税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其激進程度近乎宣戰，註定將競爭對手逼成死敵。這種粗暴手段不僅令美國及其盟友更不安全，還會造成自身內傷。真正兼顧經濟實力與聯盟鞏固的政策，應當避免無謂激怒對手，更要為和平共處保留空間。

正確的道路可以從一個熟悉但當前被輕視的模式開始：基於規則、自願參與的諸邊主義。要取得成功，合作必須比以往更加深遠，部分通過更深層次的經濟一體化，部分通過將經濟與明確的安全維度相結合。目標是由美國領導的聯盟在經濟力量和協調的軍事力量兩方面達到足夠規模，以剝奪中國及其盟友的戰略優勢。亞洲集團的庫爾特·坎貝爾和外交關係委員會的拉什·多希在一篇文章中描述了這可能涉及的內容，提醒讀者一個蘇聯時代的格言可以作為組織原則：“數量本身就有一種質量。”

最根本的困難在於，足夠雄心勃勃的合作意味着更大的相互依賴。這將使美國及其潛在合作伙伴都猶豫不決。但即使是美國，儘管規模龐大，也不足以獨自行動。最大化聯盟的經濟力量意味着共享資源並允許比較優勢發揮作用——這反過來要求合作伙伴相互依賴。同樣的邏輯適用於最大化盟友的軍事力量。

特朗普對美國盟友的蔑視可能會破壞現有的、不夠雄心勃勃的聯盟。毫無疑問，這些聯盟存在他所指出的缺陷：盟友以美國為代價搭了太多便車。但事實仍然是，這些聯盟需要擴大和深化——不僅僅是維持，更不用説被拋棄。白宮正將美國及其盟友推向一條非常危險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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