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佩克之謎：解讀沙特推動油價走低的背後原因 - 彭博社

2024年11月阿塞拜疆巴庫COP29氣候峯會上的OPEC展館

攝影師：肖恩·蓋洛普/蓋蒂圖片社歐洲卡特爾組織存在唯一且終極的理由：推高價格。作為其中最著名的代表，OPEC堪稱教科書級案例。但為何主導該組織的沙特阿拉伯卻在壓低油價？表面看來，這個王國正試圖整頓違規產油國：哈薩克斯坦、伊拉克和阿聯酋持續突破產量配額。為迫使它們就範，利雅得在OPEC+會議上投票支持整體增產，希望通過隨之而來的價格下跌迫使搗亂者守規矩。這一解釋頗具説服力。首先，違規行為確實存在且愈演愈烈，相關國家已多次無視警告。其次，沙特有過先例——曾在1985-86年、1998年和2020年對OPEC違規者發動價格戰。但我認為事情並非如此簡單。解讀沙特石油政策的關鍵在於觀其行而非聽其言——無論公開聲明還是私下表態。實際行動非常清晰：增產導致油價走低。值得注意的是，利雅得並未嘗試提振市場情緒，反而在近日向OPEC內外傳遞微妙信號：我們可以接受低油價環境。細讀弦外之音，沙特似乎希望將布倫特原油壓制在70美元/桶下方，甚至更低——這顯著背離了先前"沙特優先"的百元油價政策。在5月5日八國OPEC+會議前夕，理解這一新政策至關重要。懲戒違規者固然是轉變的原因之一，但哈薩克斯坦問題更像是新政策帶來的附帶收益。沙特石油政策具有多維考量，可能同時追求多個目標。以下是基於專業分析的幾點關鍵推測：1）沙特已意識到先前"無限接近百元油價"政策不可持續，因其需要持續減產。為維持高價，2023年沙特產量已降至2011年以來最低水平。若堅持高價策略，2025-2026年恐難實現增產，2027-2028年後的產能前景將更加受限，可能永久性喪失市場份額。

沙特石油產量降至2010年以來最低水平

該國此前通過減產人為維持油價接近每桶100美元，但現已放棄該政策

來源：彭博社

注：年度平均值

2) 沙特能源部長阿卜杜勒阿齊茲·本·薩勒曼親王長期承認（至少私下如此），利雅得從美國對兩個OPEC+競爭對手——伊朗和委內瑞拉的制裁中獲益。若其中任一國家產量接近制裁前水平，沙特早將面臨油價下跌或產量削減的雙重壓力。親王也預判制裁不會永久持續。若利雅得認為解禁之日臨近（比如白宮正與德黑蘭談判），在OPEC+就可能如何處理閒置產能迴歸進行談判前，提前行動將有助於增產。3) 沙特不僅與OPEC+成員打價格戰，歷史上還曾與外部產油國交鋒——其中最大對手是美國。2014-16年間，其通過原油傾銷打壓美國頁岩油商。2016年2月，前石油部長阿里·納伊米曾對美鑽井商名言：“面對50美元以下的油價，你們可以’降成本、借現金或破產清算’"。但對利雅得而言，再次對頁岩油宣戰將面臨政治壓力。儘管特朗普希望壓低油價（即使損害本國能源業），但像得州參議員特德·克魯茲、阿拉斯加州參議員麗莎·穆爾科斯基等立法者未必認同。4) 近十年來，沙特與俄羅斯保持密切合作。但該關係本質上更似交易而非戰略聯盟，其持久性已超許多人預期。俄總統普京正在拉攏特朗普，莫斯科某天或會背棄利雅得。沙特可能察覺到克里姆林宮態度變化，故在實質性決裂前通過增產分散風險。5) 最後，沙特正與美國就多項議題談判：國防保障、武器合同、伊朗問題及沙特民用核計劃。石油無疑是談判籌碼之一。特朗普將於五月訪問利雅得，這將成為其第二站外訪（首站是臨時增加的羅馬教皇葬禮之行）。綜上，這些因素共同構成沙特放任油價下跌的決策邏輯。其中某個主因將起主導作用，其餘則屬附帶收益。而讓哈薩克斯坦保持配合，更可能屬於後者而非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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