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關税政策："雅加達幽靈"籠罩脆弱石油市場 - 彭博社
Javier Blas
位於得克薩斯州與新墨西哥州地下廣袤頁岩地層的二疊紀盆地抽油機。
攝影師：彭博社/彭博歷史不會重演，但常驚人地相似——就像沙特推動歐佩克增產，看似是為了懲戒卡特爾作弊者。若覺耳熟，純屬巧合。我指的並非上週，而是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加劇之際（正值印尼盾暴跌當週），歐佩克在雅加達會議上決定增產。鮮有人預料到產能過剩與經濟放緩疊加會產生多嚴重的後果。一年後，油價跌破每桶10美元，這一決策失誤作為"雅加達幽靈"永遠銘刻在歐佩克記憶裏。如今我們只是播下了全球經濟動盪的種子。但相似之處比比皆是，包括原油市場比多數人以為的更脆弱這一事實。若歷史可鑑，我們離油市底部尚遠。
油價重回二十年前水平
歐佩克+增產與美國貿易戰對原油需求的雙重影響，使油價跌至2005年同等價位
數據來源：彭博
局勢瞬息萬變，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白宮與歐佩克+聯盟的後續行動。不過我們仍可得出幾點初步結論：1）迄今為止，白宮尤其是沙特似乎對特朗普宣佈加徵關税後油價暴跌超10%樂見其成。因此別指望任何一方會干預。特朗普需要低油價抵消貿易戰的通脹影響。而毫無疑問，沙特上週的意志與意圖就是壓低油價。句號。這就是為何他們在特朗普發動貿易戰前數小時臨時召開會議宣佈增產——他們清楚這將釋放最強烈的看空信號。沙特究竟是想教訓哈薩克斯坦、伊拉克和阿聯酋等歐佩克+作弊者，還是意在配合特朗普尚不明確。根據與歐佩克+官員的對話，我認為兩者兼而有之。2）若用2020年沙特與俄羅斯油價戰的模板來解讀2025年局勢將是錯誤的。當年油價戰疊加新冠疫情曾導致油價跌至負值。目前利雅得並未複製當年的霸淩策略。如果説2020年沙特發動的是石油界的核打擊，那麼這次軍事類比更近似特種部隊突襲1。
彭博社觀點英國言論自由的後退不容否認關於日本關税的迷思為何揮之不去關税壁壘下的生活並非易事若美國淪為經濟孤島，美元還值得持有嗎？然而，與利雅得目前的做法相比，2020年式的價格戰反而更合乎邏輯。當時沙特的意圖是通過製造短期內最大程度的財政痛苦，迫使各方迅速回到談判桌。沙特如願以償：那場戰爭僅持續35天。但這次他們可能適得其反——當前低油價造成的財政痛苦雖真實存在，卻不足以迫使歐佩克+違約國進行談判。實際情況恰恰相反：那些已經違約的國家可能會變本加厲，通過進一步增產來彌補部分收入損失。3) 當前對2025年石油需求每日增長超100萬桶的預測明顯過高。據我估算，實際增幅將縮減三分之一至一半。歷史可資借鑑：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後，石油需求每日僅增長40萬桶，不足危機前增速的一半。當年受危機衝擊的快速增長經濟體，正是如今被課以最高關税的國家（如泰國、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印尼、中國）。這些國家作為全球石油需求增長的引擎，其經濟放緩將對原油需求產生超比例影響。4) 隨着增產的沙特遭遇全球消費增長疲軟，供需再平衡只能通過非歐佩克+國家產量增長放緩這種艱難方式實現。但這一過程需要數個季度而非數週數月。部分2025-2026年的產量增長已成定局：巴西、圭亞那和挪威的新油田無論如何都會投產，墨西哥灣的新項目亦然。
石油交易商爭相購買下行價格保護
上週布倫特看跌期權交易量飆升至歷史新高
來源：洲際交易所公司
大部分再平衡壓力將落在美國頁岩油企業身上。雖然價格暴跌開始還不到一週，但行業調查顯示，不僅多數頁岩公司已計劃削減開支，更有數家企業在週末收到貸款方警告，要求立即減少鑽井以避免違反貸款契約。
當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上月詢問美國頁岩企業"實現新井盈利所需的西德克薩斯中質原油價格"時，平均答覆為每桶65美元。而本週一，即期WTI價格已跌破60美元/桶，對頁岩企業套保至關重要的2026年均價更暴跌至58美元/桶。低價對頁岩油增長的影響可能從6-8月起顯現。相比1997年危機時非歐佩克供應增長需要兩年時間作出反應，這次調整速度更快。但仍有數月的供需失衡需要通過更低價格來調節。5) 最後別忘了心理因素。石油交易部門的機構記憶始終錨定在兩次引發超低油價的戰爭中：2014年底沙特針對美國頁岩業發起的價格戰，以及2020年沙特與俄羅斯的較量。第一次WTI跌破30美元/桶，第二次更創下-40美元/桶的歷史低點。如今交易員紛紛通過看跌期權對沖下行風險，致使其交易量暴增，也就不足為奇了。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我認為很少有人會試圖空手接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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