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公平與包容（DEI）專業人士轉型重塑，調整重心以尋求就業機會——彭博社

對多元化、公平與包容（DEI）專業人士的攻擊正迫使該領域從業者重塑個人品牌以獲取合同，爭奪剩餘職位，並重新構想行業未來面貌。

攝影師：艾倫·沙因/蓋蒂圖片社 多元化諮詢公司BWG商業解決方案官網上有一句話在五年前企業競相標榜DEI成就時顯得格格不入：“由於公平倡議日益受到審查和政治化影響，本網站已撤下客户及合作伙伴的公開名單。”

隨着特朗普政府將多元化、公平與包容納入打擊目標，BWG創始人賈尼斯·加薩姆·阿薩雷並非唯一改變商業策略的人。這場圍剿正迫使從業者通過重塑專業形象獲取合同，在縮編的崗位中激烈競爭，並重新規劃行業未來。十餘位DEI專業人士接受採訪時表示，有人開始調整市場定位策略——減少強調種族性別議題，轉而突出領導力專長。

“我稱之為’低調踐行DEI’。“加薩姆·阿薩雷表示。

賈妮絲·加薩姆·阿薩雷攝影師：喬·巴格萊維奇/彭博社隨着對DEI（多元化、公平與包容）的抵制浪潮波及美國總統大選，部分BWG長期客户從2024年初開始不再續約。加薩姆·阿薩雷表示，企業客户現在對包含全面公平性審計（評估政策如何影響不同性別或種族羣體的分析）和員工調查的長期諮詢服務興趣減弱，更傾向於選擇無需長期資金投入的短期研討會。這導致她通過合約獲得的收入較兩年前下降了60%。

“企業不確定DEI的未來走向，“她説，“所以不願投資可能涉嫌違法的領域。”

基思·懷奇專注於職場文化研究與演講，曾任沃爾瑪公司副總裁，當前環境促使他更強調簡歷中其他方面的資歷。

“就個人而言，我確實會着重展現領導力專長，突出我在變革管理轉型領域的職業背景，避免被單純貼上DEI專家的標籤。“他表示。

賈妮絲·加薩姆·阿薩雷展示其網站中隱去客户名稱與合作關係的頁面。攝影師：喬·巴格萊維奇/彭博社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上任之初就兑現了承諾，對抗他所謂的美國“反白人情緒”。他簽署行政令，旨在向企業及其他團體施壓，要求終止構成"非法DEI歧視"的政策，稱這些舉措掩蓋了基於種族和性別的歧視，損害了精英制度，並將人們劃分到"基於身份的利益分配體系"中。他廢除了聯邦承包商必須遵守平權法案承諾的長期要求，並解散了政府各部門的多元化項目。

包括亞馬遜公司和沃爾瑪在內的眾多美國企業，因面臨越來越多的抵制運動和法律攻擊，紛紛縮減了多元化和包容性舉措。

一項NBC新聞三月調查顯示，對DEI持負面看法的選民比例略高於持正面看法者，約半數受訪者認為"當今社會政治正確性過度”。這種分裂促使懷徹完全停止使用這個縮寫詞。

“‘DEI’已被挪用，你知道，代表一堆其他含義，“他説，“但當我直接説’多元化、公平與包容’時，這三個詞本身就很難被攻擊。”

邁克爾·韋爾普是WMFDP（即"白人男性作為全面多元化合作夥伴”）的創始人。但該組織近期正避免使用全稱，轉而採用縮寫形式。當韋爾普開展為期數日的領導力培訓課程（內容涉及衝突解決或高效溝通等主題）時，他現在首先會詢問潛在客户是否為政府承包商。若是，他將調整課程內容，避免直接討論性別或種族議題。

“實際上已更多地退出DEI領域以遵守法律規定，“韋爾普表示，“同時我發現，在培養人們所需的領導技能方面——這些技能曾被我們用於推動DEI發展——仍有大量工作可做，而無需聚焦DEI本身。”

最近的案例是某汽車供應商面臨的團隊協作問題。WMFDP設計了為期四天的培訓方案，重點改善團隊反饋機制並挖掘每位成員的優勢。

“比如要實現這個目標，其實沒必要討論種族問題，“韋爾普説。但最終同樣能提升"那些關鍵的領導技能”。

企業高管的焦慮情有可原。在特朗普早期行政令之一中，這位總統要求所有政府機構負責人列出最多九家應就DEI政策接受調查的大型上市公司、非營利組織、高校及專業協會。

基思·懷奇攝影師：托馬斯·西蒙內蒂/彭博社成立於民權時代、旨在消除職場歧視的平等就業機會委員會，已對美國多家頂級律所聚焦多元化的招聘做法提出質詢。與此同時，羅比·斯塔巴克等反DEI活動人士正在社交媒體發起攻勢，最終導致迪爾公司、拖拉機供應公司等企業縮減了相關計劃。

然而在今年1月約60位企業CEO的聚會上，主持人詢問在場者是否正在取消公司內部相關計劃時，無人舉手。

“多數CEO告訴我們：‘我們將繼續推進多元化、公平與包容工作。可能不再高調宣傳，不再發布DEI年度報告，也不將其作為品牌宣傳點。但這項工作仍會進行。’“拉丁裔企業責任協會主席西德·威爾遜表示。該親DEI組織致力於推動拉丁裔融入美國企業界。

近幾個月他與約200位企業領袖探討此話題後得出結論：各方正積極尋求"在更狹窄航道中前行"的方法。威爾遜補充道：“這堪稱錯綜複雜的迷宮。”

自2023年美國最高法院禁止大學招生考慮種族因素以來，企業領袖們就開始擔憂多元化計劃可能面臨法律挑戰——儘管相關法律尚未實際變更。包括華爾街投行在內的大型企業已開始將原定針對女性和少數族裔的計劃開放給所有人，並徹底清理內外溝通材料中可能引發審查的表述。

“如果説總法律顧問是當前美國企業界第二號實權人物，這個説法恐怕並不為過。”威爾遜表示。

標普500企業DEI崗位招聘現狀

多元化、公平與包容性新設崗位數量較2021年峯值驟降

數據來源：彭博社

注：2025年數據截至4月7日。2025年前數據可能受標普500指數成分股調整及信息披露變動影響。職位名稱包含"DEI”、“文化”、“歸屬感"等關鍵詞。

企業顯著縮減了DEI專項崗位的規模。彭博新聞社分析顯示，2024年標普500企業新設DEI崗位數量較三年前峯值下降超70%。截至今年四月初，僅新增6個相關崗位。曾為私營企業、非營利機構及高等院校提供人力資本諮詢的尚塔爾·庫巴指出：“凡是職位名稱帶’包容性’字眼的，要麼被調整、撤銷，要麼徹底轉型。”

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邁克爾·斯特雷弗裏自2024年底開始求職，他曾在Realtor.com和育碧公司任職，切身感受到這波裁員潮的衝擊。最近數月，他四次進入DEI崗位終面階段，其中兩個職位突然取消，另外兩次則未能通過最終考核。

“我是否考慮過轉向人才發展總監、人才吸引主管或人力資源業務總監等其他領域？“他坦言，“當然嘗試過。但這些崗位的競爭激烈程度同樣超乎想象。”

幾乎所有接受採訪的專業人士都表示，他們預計該行業將進一步轉型，儘管目前尚不完全清楚這種新現實會是什麼樣子。大多數人認為，至少在目前，預算充裕和工作場所種族問題傾聽會議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我的看法是，我們在多樣性方面做得並不好，”曾在Indeed Inc.負責DEI（多樣性、公平性和包容性）工作，現為獨立顧問的Misty Gaither説道。她希望這一時刻能讓企業不再狹隘地專注於招聘多元化人才，這種做法常常會招致反對。更好的策略是確保績效評估對邊緣化羣體公平，或確保整個組織都能獲得人才發展機會。

“遠離那些更具表演性、話題性，雖然成為頭條新聞但實際並未真正付出努力、不那麼吸引人的工作，”Gaither説。“我認為，從我們目前看到的情況來看，這可能會產生積極的結果。”— 在Weihua Li、Lauren Pizzimenti和Saijel Kishan的協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