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關税將毀掉美國的聖誕節 - 彭博社

午後漸暖，櫻花綻放，日落稍遲——顯然，現在正是考慮聖誕節的時候。或者，至少該開始考慮聖誕購物了。

雖然節日尚遠，但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不斷變化的關税政策——四月初啓動，對多數國家的進口延遲至七月，對中國進口商品多次加碼，整個春季還威脅要對電影和藥品等更多商品徵税——似乎註定會重創今年最繁忙的購物季。政府對大多數中國商品暫定徵收145%關税，其他進口商品徵收10%——昨日又降至90天內30%——雖尚未導致貨架空置或價格飆升，但你的購物體驗在全球供應鏈動盪中屬於滯後指標。

攝影：Kyoko Hamada（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由於商品進入美國市場的流程需提前數月啓動，即便普通人尚未察覺，2025年餘下時間已註定充滿各種供應鏈中斷問題。尤其是那些通常從中國進口的季節性商品——畢業舞會與婚禮禮服、獨立日煙花、足球賽季的新電視、大學新生的筆記本電腦，以及聖誕節的玩具、電子產品和美妝禮盒——正當美國人前往商店選購時，這些商品可能會嚴重缺貨。長期的物資短缺和普通民眾的經濟壓力，或將使我們迎來一個非常“關税重壓下的假日季”。

彭博商業週刊僅用美國葡萄酒能打造頂級酒窖嗎？卡通頻道的最後喘息教會美國女性穿衣之道的設計師美聯儲的問題不在於獨立性，而在於問責制特朗普的貿易戰在消費經濟中埋下了一系列炸彈，其影響至少將持續到今年年底。安永全球及美洲消費品行業負責人Rob Holston表示，即便明天就取消關税（最理想情況），“可能還需要六個月掙扎期才能勉強恢復正常。漲價因素已注入系統，不是簡單能撤回的。“洛杉磯港執行董事Gene Seroka在接受《彭博觀察》採訪時估計，美國零售商手中僅剩5-7周的非關税商品庫存。該港口是美國最繁忙的集裝箱港，處理着大部分中國進口商品。

特朗普政府官員方面迅速向公眾保證節日慶祝不會取消。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在四月底接受福克斯新聞採訪時表示，並不擔心商店貨架空置：“我們擁有優秀的零售商，我相信他們已提前備貨。“但次日特朗普對聖誕節的預期顯得沒那麼樂觀，他在白宮記者會上向媒體坦言：“或許孩子們只能得到兩個娃娃而非三十個，而且這兩個娃娃可能要多花幾美元。“這一預言已成現實：數日後，芭比母公司美泰公司向投資者表示，受關税影響將不得不提高美國售價。高盛分析師近期預測，到2025年底消費品價格將上漲6%至8%。

美國消費者面臨的危機徵兆已隨處可見。供應鏈情報公司FreightWaves數據顯示，近期"空白航行”（航運業術語，指跳過預定停靠或完全取消的航程）激增。四月末至五月初的三週內，亞美航線的空載貨量暴增六倍以上。洛杉磯港官員預計，五月首周（本刊截稿時）集裝箱吞吐量將較去年同期下降至少35%。而這很可能只是開始，世貿組織預估今年中美貿易量可能驟降80%。

過去一個月，美國各大零售企業的高管紛紛前往白宮陳情。據Axios的報道，家得寶、塔吉特和沃爾瑪的CEO在與總統會面時警告稱短缺即將來臨。行業領袖們在公開場合大多保持鎮定，通過聲明向客户保證這些會談"富有成效”，雖然部分商品可能漲價，但會竭盡全力維持價格穩定。私下裏，情況卻愈發棘手。安永的霍爾斯頓表示，他目睹零售商們正瘋狂增加庫存——據他觀察通常需備足90天用量——並在其他國家為現有產品或零部件尋找新貨源。但要在進口成本飆升前生產數月的額外庫存、運抵美國並倉儲到門店需要時，產能和時間都極其有限。

對於資金雄厚且擁有專業採購團隊的大企業而言，消化危機更為容易。這意味着當短缺真正來臨時，最先受到衝擊的往往是小型企業。“缺乏營運資金來維持業務、抵禦供應鏈中斷的小公司受害最深，我們已明確看到這種趨勢，“霍爾斯頓説。如果您最近幾周光顧過這些小企業，可能已提前感受到即將到來的風暴。筆者首次親歷是尋找某種容器園藝用種植袋卻遍尋不着，因為該品牌已取消了中國供應商的訂單。

特朗普儘管在美國小企業主中享有超高的支持率，但在最近接受NBC《會見新聞界》節目的採訪中，他將這些擔憂輕描淡寫為僅僅是關於“幾家小企業”的問題。當被問及政府是否會為企業家提供救濟時，他轉移話題説：“汽車行業呢？他們會因為關税發大財。”（美國汽車製造商普遍不認同他對行業前景的樂觀描述。例如福特汽車公司撤回了年度財務指引，並在最新財報電話會上表示預計將因關税損失15億美元。）

阻礙節日商品上架的不僅是成品短缺。中國生產全球近三分之一的塑料製品，也是紙包裝產品的最大供應國，這意味着許多日常商品的核心部件突然漲價，而出口能力較弱國家對這類包裝材料的需求激增。過多買家爭奪過少包裝資源造成的短期短缺，其嚴重程度不亞於商品本身的缺貨。這正是2020年麪粉危機的重演：當時麪粉供應充足，但磨坊主突然需要將大量原本通過集裝箱運往餐飲分銷商的產品改為小包裝零售，導致超市常見的小袋裝麪粉被搶購一空，包裝袋短缺使得貨架難以補貨。

對於特朗普來説，一個被關税壓制的聖誕節可能聽起來並非世界上最糟糕的事，但將聖誕節視為一個孤立的節日——無論是在國家經濟還是國民心理層面——都將是一個錯誤。年度假日購物狂潮是消費經濟的基石，它佔據了美國國內生產總值的三分之二，支撐着從企業營銷高管到倉庫職員和卡車司機的數百萬個就業崗位。此外還有無形的代價：購買禮物、舉辦聚會或為社交場合盛裝打扮的能力，會深刻影響人們作為父母、家庭成員、專業人士或伴侶的自我認知。在所有美國總統可以用來激怒他所領導的、政治立場多元化的廣大民眾的潛在武器中，很難想象有比扮演吝嗇鬼先生更有效的手段。繼續閲讀：廉價消費品實際上正是美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