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航天製造商利用大蕭條時期漏洞緩解特朗普關税衝擊——彭博社

Brooke Sutherland

2025-05-16

對外貿易區可以成為包括通用電氣在內的美國出口企業規避關税的優選方案。

攝影師：克里斯托弗·派克/彭博社 訂閲《工業力量》簡報，直接送達您的郵箱，請點擊此處註冊。

面對關税政策可能重創原本基本免税的供應鏈，航空航天製造商正藉助一項鮮為人知的進口漏洞——這項政策可追溯至美國上一次破壞性貿易戰後的時期。

對外貿易區（又稱自由貿易區）是美國境內特殊指定區域，不受常規海關程序約束，允許企業在特定條件下暫時或完全規避進口税。該計劃由國會於1934年設立，旨在緩解《斯姆特-霍利關税法》的影響——該法案被普遍認為加劇了大蕭條時期的經濟壓力。如今由於特朗普總統的全面關税政策，這個術語重新成為企業高管的關注焦點。

“以前我在雞尾酒會上乏善可陳，現在卻收到各種諮詢，“全美對外貿易區協會倡導與戰略關係總監梅麗莎·艾爾門開玩笑説，“過去可能只有物流部門或税務部門知道他們在使用對外貿易區。但現在CEO、COO、CFO們都更清楚地意識到這個項目的利弊了。”

對外貿易區的設立旨在激勵企業在美國生產產品，這些產品原本可能因關税和其他貿易障礙而被鼓勵在其他地區生產；同時為美國工人提供倉儲、貼標等中轉類工作崗位，併為以出口為主的製造商打造更高效的供應鏈。美國各州及波多黎各均設有對外貿易區。

重要工具

自2018-2019年特朗普發動首次貿易戰以來，活躍的對外貿易區生產運營數量持續攀升

來源：對外貿易區委員會提交國會的年度報告

雖然這些區域按規定必須位於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管轄的港口或機場特定範圍內，但該計劃遠比碼頭劃定的隔離區複雜。特殊貿易規則可延伸至整個工廠——企業通過嚴格審批程序後，可將在該政策下進口的外國零部件與美國本土部件組合，生產諸如噴氣發動機或飛機等終端產品。據伊爾門介紹，若製造商將此類產品從對外貿易區出口，則無需繳納美國關税。

在特朗普推翻一項實行45年、原本允許飛機零部件免罰跨境流通的貿易協定後，通用電氣航空航天、RTX公司和豪梅特航空航天等企業均表示正利用對外貿易區控制成本、保障利潤。根據2023年最新數據，空客集團位於阿拉巴馬州莫比爾的美國工廠、德國汽車製造商寶馬集團在南卡羅來納州斯帕坦堡的基地，以及特斯拉在加利福尼亞州和內華達州的工廠均設有對外貿易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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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主要作為進口產品再出口國的航空航天業來説，這是運輸貨物的絕佳方式，“航空航天工業協會國際事務副總裁達克·哈德威克表示。這個製造業貿易團體指出，外貿區還能"減少進口商品相關的文書工作”，因為企業無需處理多道海關手續。

儘管航空航天業大部分本土製造產品銷往海外——例如波音公司約80%的商用客機用於出口——但美國本土同樣需要飛機和發動機。這種情況下，外貿區的價值定位就變得複雜。離開外貿區進入美國市場的產品需繳納關税，企業可將其保留在特殊監管區直至準備繳税，這在當前關税政策日新月異、製造商竭力應對成本驟增的環境下，成為寶貴的現金流管理工具。但最終，賬單總會到期。

潤滑國際貿易齒輪

外貿區一直是美國出口的重要推手

來源：外貿區委員會提交國會的年度報告

外貿區曾存在"倒掛關税"優勢，但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削弱了這一機制。在最新關税戰之前，某些情況下零部件關税高於成品。例如電纜纖維需繳納6.7%進口税，而成品電纜卻免税。這種激勵錯配導致企業寧願在海外生產成品免税進口，也不願在美國本土採購原料生產。為解決這個問題，使用外貿區的企業原本可按較低成品税率支付零部件關税——以電纜為例甚至可完全免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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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示，如今情況已發生變化：特朗普簽署的關税政策行政命令阻止了這種避税操作。這意味着電纜製造商再也無法規避6.7%的光纖進口關税——無論其是否利用美國工人在外貿區完成最終產品組裝。艾爾門指出，在此基礎上企業很可能還需額外支付適用於所有貿易伙伴的10%基礎關税。

“我們的會員企業非常擔憂，“艾爾門説，“他們整個商業模式都建立在利用該計劃僱傭美國工人的基礎上，現在這項特權突然被剝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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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外貿區委員會（該計劃管理機構）最新發布的年度報告，2023年約有9500億美元貨物進入外貿區，其中約三分之二屬於國內商品（或因在美國製造，或因在其他情況下已繳納關税）。報告指出，外貿區中國內商品的使用水平表明"相關經濟活動往往涉及同時包含大量國內投入和國外投入的國內運營”。目前外貿區就業人數超過55萬人。

“由於關税政策，我們正在無意中抑制美國的生產活動，“艾爾門表示。

就業引擎

對外貿易區為超過50萬個工作崗位提供支持

來源：對外貿易區委員會提交國會的年度報告

根據對外貿易區委員會數據，2023年該計劃的最大生產用途用户來自制藥、汽車零部件、石油及消費電子行業。這些指定區域內的設施當年創造了約1490億美元的出口額。

哈德威克表示，由於對對外貿易區適用場景存在疑問，航空航天製造商主要依賴現有項目而非申請新資質。審批流程並不簡單：每份申請需通過經濟可行性審查，同時分析投入要素以確保國內產業不會因進口漏洞受損，此外還需進行場地評估、安全程序審查及庫存核查。

“短期內我國的進出口模式已發生重大變化，“他説，“目前我們的企業尚未就對外貿易區的利弊得出明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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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GE航空航天為例，該公司表示將擴大對外貿易區使用，並利用關税退税（對最終出口產品的進口税返還）等工具，將關税影響削減至約5億美元。但公司同時正在梳理供應鏈，“確保不會為服務非美國客户而將產品進口至美國後又復運出境”，首席執行官拉里·卡爾普接受採訪時表示，“若其他地區的報復性關税導致產品或服務價格難以承受，我們可能需要重新規劃對非美國客户的交付方式。”

外貿區雖然是一個有用的工具，但根本無法替代特朗普用關税擾亂之前航空航天供應鏈基本自由流動的狀態。“這個行業本就不是為貿易壁壘而建的，“哈德威克説。他指出，在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旗下精密鑄件分部SPS Technologies運營的賓夕法尼亞州百年工廠遭遇火災後，企業不得不轉向海外供應商來填補供應缺口。

美國商務部本月宣佈啓動另一項調查，評估進口飛機、發動機及零部件是否構成國家安全風險。“他們顯然在密切關注商業航空航天領域，這沒問題，“哈德威克表示，“我們行業常規業務中涉及的高價值技術製造，正是我們希望留在美國本土的製造業類型。”

本週語錄

“我以為要斷手斷腳，今天發現只失去兩根手指。"—— 特納液壓公司老闆丹·特納

這位總部位於賓州卡萊爾的企業主（其公司為紐約大都會歌劇院和凱撒宮鬥獸場提供設備）在接受彭博新聞社恩達·柯倫專訪時如此評論。特納所指是美中雙方宣佈的臨時協議：在90天窗口期內降低關税税率以便繼續談判。美國將維持20%的芬太尼管制相關關税，並額外徵收10%附加税（效仿特朗普政府對所有主要貿易伙伴實施的税率），同時取消曾飆升至145%的複合税率。中國則將美國商品關税從125%降至10%。相較於兩國關係急劇惡化後實際存在的貿易禁運，降税確實帶來喘息空間。但彭博經濟研究分析顯示，當前關税水平仍高於其他貿易伙伴，可能導致中期內美中雙邊貿易額驟降近70%。值得警惕的是，當特朗普在2024年競選期間提出對所有進口商品統一徵收10%關税時，這已被認為將引發經濟災難。而如今企業面臨的現實（尚未計入行業或商品附加關税）意味着成本在極短時間內實質性飆升，大企業比小企業更容易適應這種劇變。

儘管投資者對政府推動貿易協定的意願表示歡迎，但這一過程本身也給製造商帶來不確定性——他們需要決定設備採購和投資地點。沒人知道這些協議最終會如何落地，哪些國家可能被排除在外。根據美聯儲週四公佈的數據，美國4月工廠產出出現六個月來首次下滑。

協議、維權股東與公司治理

ABB集團正考慮出售其機器人業務，作為上月宣佈的分拆計劃替代方案，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該部門去年營收23億美元（約佔ABB總銷售額7%），與日本發那科、安川電機以及美的集團旗下庫卡形成競爭。部分知情人士表示，出售估值可能超35億美元甚至達50億美元。ABB此前表示，獨立運營將使機器人部門受益，且與其自動化、電氣化、電機驅動等主業幾乎不存在重疊。波音公司在中東地區達成特朗普式交易閃電戰中，斬獲史上最大客機訂單。卡塔爾航空同意購買多達210架寬體飛機（包括787夢想客機和更大的777X機型），名義價值960億美元（未計入大額訂單常規折扣）。此前沙特主權財富基金本週剛與波音簽署48億美元737MAX客機訂單。這一系列公告標誌着波音自去年阿拉斯加航空艙門脱落事故和客户抵制風波導致前CEO戴維·卡爾霍恩離職後迎來重要轉折點。這也凸顯出飛機（及發動機和武器）在特朗普貿易談判與國際關係策略中作為交易貨幣的程度。卡塔爾訂單還包含逾400台GE航空發動機，RTX公司另籤10億美元反無人機防禦系統協議。當然，最具爭議的莫過於卡塔爾政府可能贈送一架豪華波音747-8客機作為"空軍一號"的提議，詳情可參閲此處與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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