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資助威脅為私營高鐵建設提供了理由——彭博社

三月下旬，加利福尼亞州金斯縣高速鐵路項目的施工現場。

攝影師：David Paul Morris/彭博社加州助力創造了驅動21世紀的諸多科技，但洛杉磯與舊金山之間的火車旅行仍似停留在過去。

如今，該州實現這一走廊現代化的規劃——一條承諾已久的高速鐵路線——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嚴峻威脅。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已稱該項目"愚蠢"，並誓言阻撓40億美元的聯邦資金撥付，這標誌着其政府在全國範圍內撤銷對公共交通項目支持的行動升級。“本屆政府不會為此買單”，他本月初表示。

這一威脅出現在關鍵時期。歷經多年延誤和成本超支後，加州高鐵項目正面臨需要追加資金以維持施工的緊要關頭。州政府官員警告，若失去聯邦支持，貝克斯菲爾德至默塞德首段工程的進展可能停滯——甚至徹底終止——或將成為壓垮整個項目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美國國鐵海岸星光號列車每日往返於兩座城市之間，行駛約450英里（725公里），沿途蜿蜒經過壯觀的葡萄酒產區和海岸山脈——但平均時速不足40英里，僅為大多數電動自行車最高時速的兩倍。這段12小時的旅程比20世紀30年代還要慢兩小時，反映出長達數十年的投資不足。

加州政府提出的替代方案速度更快，但也更為複雜：一條時速高達220英里的子彈頭列車將穿越中央谷地，將加州人口最密集、經濟最繁榮的兩個地區之間的旅行時間縮短至三小時以內。然而，在選民批准這一構想15年多後，該願景仍主要停留在紙面上。該項目因工期延誤、成本激增和工程障礙而陷入困境——尤其是規劃者試圖穿越地震頻發的山區隧道以連接加州最大的沿海城市。

“迄今為止，他們所做的只是收購房地產、清理土地和建造民用建築，而這些項目的超支已達300%，"路易斯·湯普森説道，他是最近退休的高速鐵路同行評審小組負責人，該小組對該項目進行獨立監督。

不過，並非所有鐵路項目都面臨同樣程度的審查。由私營企業主導的布萊特線西線從拉斯維加斯到洛杉磯地區，受到政府特別表揚，其聯邦撥款也仍在到位。該項目也面臨延誤——儘管遠不及國營項目的程度——而且布萊特線在佛羅里達州的線路迄今未能實現盈利。但儘管許多人預計特朗普會削減鐵路資金，但看起來他的政府反而在推動私營高速鐵路模式。

加州高鐵項目施工中的鋼筋。攝影師：David Paul Morris/彭博社早在特朗普開始第二任期前，加州的高鐵雄心就未能轉化為現實。2008年選民批准了一項債券提案，籌集近100億美元用於建設高鐵網絡，當時預估成本為330億美元。

但該州直到2015年才正式動工，而根據州政府估算，整個網絡的造價已飆升至890億至1280億美元。事實上，根據加州立法分析師辦公室3月發佈的報告，目前正在中央谷地建設的首段171英里線路（連接默塞德和貝克斯菲爾德市，被認為是項目中相對容易的部分）的造價，很可能超過2008年對整個網絡的預估總成本。

“迄今為止，他們所做的只是購置地產、清理土地和建造民用設施，而這些工程的成本超支已達300%，”高鐵同行評審組前負責人盧·湯普森表示。該獨立監督機構負責對項目進行審查。

該線路段的建設時間表也在不斷延後。加州高鐵管理局已將竣工日期推遲一年至2031年底。但今年早些時候發佈的監察長報告指出，到2033年完成該路線的可能性"越來越低”。與此同時，立法分析師辦公室發現，必須在明年六月前解決70億美元資金缺口，否則項目可能減速甚至暫停。

即便首段工程能夠完工，最艱鉅的任務仍在後面：需要開鑿隧道將相對平坦的中央谷地與舊金山和洛杉磯相連，而加州的強震風險使這一工程尤為艱鉅。

該項目早已成為保守派的抨擊目標。例如特朗普在首個任期內就撤銷了約10億美元撥款。但在他11月勝選後，該項目開始受到共和黨人越來越多的關注。

當月晚些時候，DOGE在推特發文提及該項目，引發了加州高鐵管理局的警覺。“這將成為未來四年內的州政府項目，“立法事務副主任簡·倫納德·布朗在一封關於該推文的郵件中寫道，這封郵件是彭博新聞通過公共記錄申請獲取的。

在12月，加州共和黨眾議員文斯·方將該項目提交給眾議院新成立的"政府效能交付"小組委員會審核，這個名稱戲仿了馬斯克麾下同名部門。

“這是個必須終結的噩夢，“項目途經地區的代表方議員表示，“我們必須阻止更多聯邦資金注入。”

特朗普上任後不久就表示該項目是他希望"迅速調查"的對象之一，交通部長肖恩·達菲幾周後採取了行動。在報告顯示該項目存在70億美元資金缺口後，達菲在推文中將這條"通往虛無的鐵路"斥為"笑話”。儘管特朗普堅稱聯邦政府不會為項目買單，但聯邦鐵路管理局(FRA）發言人表示調查仍在進行中。

加州擬建高鐵網絡

如果全部建成，列車將在加利福尼亞州的主要樞紐和拉斯維加斯之間快速穿梭

來源：Brightline West，加利福尼亞高速鐵路管理局

在宣佈調查的演講中，達菲表示他並不反對高速鐵路，並稱贊Brightline West是一個看起來“進展順利”的項目。拉斯維加斯至洛杉磯高速鐵路線的構想與加利福尼亞州的雄心壯志幾乎同時出現。但該項目多年來一直停滯不前，直到2018年被億萬富翁韋斯·埃登斯的堡壘投資集團收購。

自那時起，堡壘集團已經啓動了另一條Brightline高速鐵路線，儘管位於美國另一端的佛羅里達州。該服務於2018年開始運營，並在2023年擴展至從奧蘭多國際機場到邁阿密，乘客可以在三個半小時內從一端快速到達另一端。

這條線路的工程於2014年首次動工，邁阿密至西棕櫚灘段於2018年投入運營。在延遲約一年後，通往奧蘭多的延伸線於2023年9月開通。該公司去年4月作為債務重組和資本重組的一部分，發行了約32億美元的市政債券。

在其年度報告中，光明線公司表示，受奧蘭多支線乘客量推動，去年收入較2023年增長逾一倍，達到近1.88億美元。但運營支出增速更快，導致運營虧損超過1.53億美元，且實際客流量低於預期。儘管如此，這條鐵路線仍被部分政府支出批評者視為典範，展示瞭如何在不依賴鉅額聯邦補貼的情況下建設大型交通基礎設施。

拒絕置評的光明線公司——正試圖在西部複製類似模式。繼9月從聯邦鐵路管理局獲得30億美元撥款後，加州和內華達州還代表該公司發行了逾25億美元的私人活動債券。這批免税高收益債券的上市時機恰到好處：據內華達州交通局局長特雷西·拉金·托馬森透露，債券認購超額約10億美元。

關於聯邦資金問題，聯邦鐵路管理局發言人表示：“除已公佈的項目外，目前沒有其他調查或審查光明線西線或其他客運鐵路項目聯邦資金的計劃。”

光明線西線依賴多元融資渠道

加州至拉斯維加斯新鐵路線項目融資計劃

資料來源：光明線西線債券文件

注：金額為發行文件中的估算值，可能存在其他融資渠道。

光明線預計將在未來幾個月內破土動工建設這條218英里的鐵路線，預計服務將於2028年開通。到2031年，光明線預計將實現超過10億美元的車票收入，同時運送860萬名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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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總統喬·拜登因數十年來堅持乘坐火車並倡導這家接受公共資金資助、運營美國大部分客運鐵路服務的私營公司，獲得了"美鐵喬"的綽號。他在2021年簽署的兩黨基礎設施法案為鐵路撥款660億美元。

高速鐵路聯盟聯合主席、前交通部長雷·拉胡德表示，儘管目前缺乏聯邦支持，但加州"對這個項目的承諾如此堅定，工程將繼續推進”。該聯盟的數十家成員單位中包括光明線。

“人們想要乘坐火車，他們希望離開高速公路，擺脱擁堵，”拉胡德説道。

這意味着需要提供可供搭乘的列車，而Brightline West在這方面處於領先地位。與加州高鐵相比，它將行駛更短的距離，並且避開了穿越洛杉磯市中心的建設難題，改為在距離市區一小時車程的地方設站，乘客可在此換乘區域鐵路。但加拿大西蒙菲莎大學研究高鐵的教授安東尼·珀爾表示，在公眾輿論的評判中，最終關鍵的是它能否率先建成。

“Brightline West每運營一天，人們體驗過後，”他説，“問題就會逐漸形成——‘為什麼不讓已經成功建成這條線路的人接手另一條線路並完成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