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利桑那州的水資源在AI染指之前就已瀕臨枯竭——彭博社
Mark Gongloff
農業而非數據中心，才是掏空科羅拉多河流域的主因。
攝影師：Mario Tama/Getty Images
當我們擔憂機器人狂飲美國地下水的威脅日益加劇時，也不能忽視奶牛可能率先喝光水源的風險。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研究人員本週發佈的新研究揭示了水資源問題的嚴峻程度。研究發現，在科羅拉多河下游流域——這片同時聚集着人工智能數據中心和餵養奶牛的苜蓿農場的地下水消耗速度，遠快於米德湖、鮑威爾湖等水庫的地表水流失速度，而這些地表水體同樣在急劇減少。
彭博觀點中國煤炭行業不可告人的骯髒秘密支持興奮劑的增強型運動會部分歸咎於奧運會波蘭MAGA勢力勝選向歐洲發出警告移民重建賓州小鎮後反成攻擊目標衞星數據顯示，自2003年以來，含水層已流失近2800萬英畝-英尺水量，而地表水庫減少量約為1400萬英畝-英尺。其中絕大部分流失發生在亞利桑那州，該州60%區域正遭受極端乾旱——此前剛經歷了有記錄以來最炎熱乾燥的時期。1英畝-英尺水量可覆蓋1英畝土地（約一個美式足球場）達1英尺深。2800萬英畝-英尺相當於美國最大水庫米德湖的總庫容，該水庫為2000萬美國人提供水源。
實際的米德湖受到了更多關注。那道白色的“浴缸環”標記着水位下降的程度——截至本文撰寫時，其蓄水量僅剩32%——長久以來昭示着這個以乾旱著稱的地區，隨着全球變暖及乾旱日益頻繁劇烈，正變得愈發乾渴。但悄無聲息的是，整個地下米德湖已然消失。要恢復這些地下水需要數千年時間。
“人們過去常説科羅拉多河是美國西南部的命脈，”該研究的資深作者、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教授傑伊·法米列蒂告訴我，“如今地下水才是命脈。我們必須採取措施確保這些水資源能延續至子孫後代。”
這份報告發布之際，正值人們對AI熱潮的水電需求日益擔憂。每當你讓機器人代寫倫理學基礎課程論文，或是生成那些如今孩子們都在看的無腦短視頻時，某處的數據中心實質上都在消耗水資源。這些水既用於冷卻處理垃圾內容的服務器，也用於為巨型計算機供電。
加州大學河濱分校為《華盛頓郵報》開展的去年研究顯示，ChatGPT撰寫一封100詞的郵件耗水量超過一瓶16盎司礦泉水。根據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12月研究，到2028年，美國數據中心年耗水量可能從2014年的不足60億加侖激增至740億加侖。
這些服務器的耗水量還取決於它們所處的位置。根據《華盛頓郵報》/加州大學河濱分校的研究，在亞利桑那州，同樣一封100字的郵件會消耗約兩瓶水。不幸的是，亞利桑那州和其他沙漠地區正是數據中心的黃金地段。據彭博新聞社報道，自2022年以來，大峽谷州已建成或規劃了26個新的服務器農場，這些農場與全美數百個其他農場一樣，都位於非營利組織世界資源研究所定義的高水壓力地區。
友好的監管、豐富的空地、低濕度和相對較少的自然災害（除非你把灼熱的高温算上）解釋了亞利桑那州對服務器農場的吸引力。這也解釋了它對農業農場的吸引力——相比之下，農業的失控用水讓AI的用水看起來像沙丘弗雷曼人一樣節儉。
農作物才是真正的耗水大户
在美國幾乎每一個水文區域，農業都是最耗水的活動，遠遠超過家庭、工廠、發電廠和數據中心的用水量
來源：美國地質調查局
注：模型估計了2010-20水年美國本土（CONUS）各水文區域的平均消耗性用水量。公共供水包括住宅和工業用水。不包括工業和其它用途的自供水。
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的一份報告，亞利桑那州的農場在2010年至2020年間平均每天使用約40億加侖的水，每年近1.5萬億加侖，佔該州總用水量的72%。美國數據中心在2028年可能消耗的740億加侖水，甚至無法維持亞利桑那州農場一個月的運營。（根據該報告，僅馬里科帕縣的高爾夫球場灌溉在2015年就使用了近310億加侖水。）
這些水大部分用於種植奶牛飼料。去年發表在《通訊-地球與環境》期刊上的一項研究發現，2000年至2019年間，近三分之一的科羅拉多河用水——平均每年約624萬英畝-英尺，相當於整個米德湖儲水量的四分之一——用於灌溉苜蓿和牧草。其他所有作物僅消耗385萬英畝-英尺，與城市用水量大致相當。
所有這些牧草都用於餵養肉牛和奶牛。根據亞利桑那大學研究人員2023年的研究，西部七個州種植的牧草約有五分之一出口到中國、日本、沙特阿拉伯等國家。換句話説，我們實際上正在出口日益減少的水資源。
抽取地下水會導致上方地表下沉。本月《自然》期刊的一項研究發現，美國28個人口最稠密的城市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地面沉降，主要原因是地下水枯竭。但這些城市與亞利桑那州相比不值一提——由於地下水資源消失，該州部分地區在過去幾十年間下沉幅度高達18英尺。水井榦涸，地面出現巨大裂縫，房屋與基礎設施遭到破壞。
儘管抽水行為造成嚴重破壞，農民及其支持政客仍在激烈捍衞持續抽水的權利。雖然亞利桑那州實施了水資源管理區等合理的水資源管理措施，在鳳凰城、圖森等地緩解了危機，但該州大部分地下水仍處於無監管狀態。當州長凱蒂·霍布斯提議在年沉降量達3.5英寸的東南部威爾科克斯盆地設立新管理區時，遭到農民強烈反對。值得肯定的是，霍布斯仍堅持設立了該管理區。如今當地居民正抵制一項要求50年內減少50%地下水用量的提案。
唐納德·特朗普總統通過凍結40億美元《降低通脹法案》專項撥款使情況惡化，這些資金本應用於保護科羅拉多河。在這個全美增長最快的地區之一，保障數百萬美國人的供水理應獲得更多而非更少的研究和資金支持。其他可能的解決方案包括鼓勵農民休耕、轉種低耗水作物或將水權出售給城市開發商。當然，美國人永遠可以選擇大幅減少牛肉消費。
至於那些機器人，它們或許能更輕鬆地實現節水。微軟公司已經制定了計劃建設零耗水數據中心。競爭對手們可能也會效仿，哪怕只是為了平息日益強烈的反對聲浪。如果我們必須與人工智能共存，那麼至少可以讓它想辦法減少養牛業的水資源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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