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對Jane Street的調查揭示金融如洗髮水般危險——彭博社
Andy Mukherjee
印度廉價的股票期權終將帶來陣痛。
攝影師：Indranil Aditya/彭博社
印度消費品行業早已深諳一個道理：要讓窮人購買更多洗髮水，關鍵在於將少量產品裝入價格低廉的小袋裝。過去幾年，高頻交易者採用相同策略——將風險包裝成低至12美分的小額產品——從毫無戒心的大眾身上攫取了數十億美元利潤。這場實驗的成功遠超所有人預期，印度一躍成為全球交易量最大的期權市場。然而上週五，局面徹底失控。
彭博社觀點英國還有人能執政嗎？執掌BP是份無人願接的苦差歐洲AI立法需要明智暫停而非徹底終止美國"複製粘貼式"關税將激怒"日本先生"孟買市場監管機構對算法交易巨頭Jane Street集團實施臨時交易禁令，並凍結其484億盧比（5.7億美元）歷史利潤，這一舉措在全球金融界引發震盪。印度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臨時命令指控該公司實施"精心策劃的惡意市場操縱計劃"（該指控已遭Jane Street反駁）。
這家總部位於紐約的量化交易公司，去年在印度股票衍生品市場取得的驚人成功為其帶來了23億美元淨收入（根據彭博新聞社五月報道），該公司表示將繼續與印度證券交易委員會保持溝通。簡街集團聲明稱"致力於在全球所有運營地區嚴格遵守法規"。該公司有21天時間提交正式回應。
調查尚未結束。這份105頁的監管令重點審查了18個交易日，當時印度大型銀行熱門指數Bank Nifty的期權合約到期，部分交易者獲得高額收益。印度證交會指出，簡街集團在其中15個交易日操縱盤中價格。監管機構指控該集團在剩餘交易日尾盤通過"激進且鉅額"訂單迫使指數收盤對其有利。印度證交會將繼續調查這家量化巨頭對其他指數的操作策略。
疫情期間興起的金融遊戲化現象從未真正消退。這幾乎是全球普遍現象。但在更發達市場，人們通過股市或加密貨幣等新型工具滿足投機需求。而在數字資產課以重税、現金股票市場深度不足、資本管制迫使家庭財富滯留本國的印度，股票衍生品成為了全面投機狂潮的焦點。
2023年底，印度股指和股票期貨期權交易額達到孟買國家證券交易所股票現貨成交額的400多倍1。正如我此前所述，全球沒有其他市場存在如此嚴重的失衡。
但當風險被封裝成小額產品時，就會出現這種局面。印度證交會的指令通過一個案例説明了這一點：在合約到期日前一天，持有一份價值100盧比標的股票的看漲期權可能只需支付1盧比（1.16美分）權利金——除非該股票在此期間預計會因故劇烈波動。
僅支付1/100的價格就能獲得與持有現貨股票24小時同等的經濟收益，這正是槓桿效應的體現——這是特性而非缺陷。但像監管出手整頓前那樣，每週都有期權合約到期的狂歡盛宴本可避免。同樣該被摒棄的還有那些誘使年輕人追逐暴富夢的小額合約（涉足衍生品交易的個體投資者中，20-30歲男性佔絕大多數）。
這些弊病已得到部分矯正，市場狂熱也已降温，而簡街集團的處罰令將完成剩餘工作。待市場消化衝擊後，監管機構應叫停月度到期頻率以上的合約。不過在印度證交會工作人員慶祝勝利前，他們或許該意識到尚未完成的任務：讓股票現貨市場重現輝煌。
實現這一目標的一種方式是擴大市場參與。曾在印度市場擔任買方交易員的安德魯·佩雷蒂認為，現在或許是時候讓海外個人投資者與本地投資者一樣享有對現金股票的無限制准入。他表示，更深的股票借貸池將使做空高價股票變得容易。最後，需要約束企業權力。沒有分析師願意因發佈"賣出"評級而鋃鐺入獄。一個健全的現金股票市場是對抗高衍生品交易量潛在操縱的最佳保障。
希望印度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命令也能終結高頻交易公司為本地工程畢業生提供50萬美元薪酬的現象。印度需要更多投身科學技術、機器人和人工智能領域的年輕人才。1994年通過建立國家證券交易所引領印度現代股票市場的R·H·帕蒂爾曾警告，不要讓投機主導一切。“那些鼓吹完全自由市場的人沒有意識到，我們需要基礎廣泛的工業化和基礎設施建設來解決貧困問題，“他在2010年撰文指出。
當時，帕蒂爾對監管機構助長個股期貨的狂熱炒作感到不滿。而疫情後的瘋狂局面更加糟糕。印度證券交易委員會（SEBI）的研究顯示，散户投資者三年虧損達210億美元。每10名衍生品交易者中就有9人虧損。至少，簡街集團的調查應能幫助他們明白，為何自己無法與市場巨頭抗衡。
下次當投機者被100盧比股票上1盧比的期權誘惑時，他們應該改買5.5毫升聯合利華的夏士蓮洗髮水。期權帶來的刺痛可比眼睛裏進洗髮水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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