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Z世代億萬富翁對商業感到厭倦——彭博社

Andy Mukherjee

背景回溯： 左為迪利普·皮拉馬爾，在他同名的藝術畫廊中與一件關於孟買地鐵的展品合影。

攝影師：維賈伊·貝特/印度斯坦時報/蓋蒂圖片社

這個執掌印度最大箱包製造商逾半個世紀的家族正在退出舞台，總部位於孟買的VIP工業有限公司控股權將移交私募機構。75歲的董事長迪利普·皮拉馬爾在宣佈出售後的電視採訪中坦言：“我該怎麼辦？年輕一代對管理企業毫無興趣。”

皮拉馬爾並非唯一面臨後繼無人的高齡企業家：“如今印度一些最富裕家族的繼承人中，有人成為藝術家，有人想當運動員，還有人只想經營小餐館。這無可厚非，現代潮流就是人們都想追求自己的事業。”

彭博社觀點* Opendoor迷因狂潮不會成為下一個遊戲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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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文學家CEO的酷玩時刻堪稱教科書級慘敗 兩百年前，年輕人中的“現代”潮流曾是創業精神。彼時，像皮拉馬爾這樣的家族開始從印度北部內陸的馬爾瓦爾地區向外擴展，以利用英國控制的港口城市孟買和加爾各答（現稱孟買與加爾各答）的貿易機會。銷往中國的棉花、黃麻與鴉片為馬爾瓦爾商業羣體提供了原始資本，使他們得以涉足從紗廠到水泥廠等各類產業。

到20世紀初，這些新興工業帝國已壯大到足以挑戰殖民統治者及其商業利益。甘希亞姆·達斯·比爾拉等企業家公開支持聖雄甘地的獨立運動，同時超越了安德魯·尤爾公司等競爭對手。德里比爾拉宅邸作為自由運動的重要據點，也是甘地遇刺之地。1947年印度獨立後，家族企業的影響力持續存在，人們曾相信總會有新一代人接手企業權柄。

比爾拉家族曾是甘地運動的重要支持者。來源：Bettmann/Getty然而在表象之下，所有權與管理權之間的紐帶早已開始鬆動。皮拉馬爾的女兒拉迪卡擁有哈佛大學MBA學位，曾擔任公司首席執行官數年，直到2017年辭職與配偶移居倫敦。她的同性婚姻在印度尚未合法。這家箱包製造商重新交由職業經理人打理——這實為雙刃劍，因為一位前董事總經理創立的競爭對手如今市值已比VIP品牌高出五分之三。

商業家族的新生代——千禧一代和Z世代的億萬富翁們——正在規劃自己的人生目標。這是明智之舉。在勞動力過剩的經濟體中，通過宗族網絡和戰略聯姻獲取資本曾是家族企業的核心優勢。但如今通過公開市場和私募股權，更廣泛的企業家羣體都能獲得融資。風險承擔已實現民主化。

這使得商業王朝的年輕成員得以自由嘗試新事物。最近有人在社交媒體上問創作歌手阿南婭·比拉，她是否來自印度最暢銷水泥品牌的家族。她確實是甘希亞姆·達斯·比拉的曾孫女。但從農村婦女的金融包容性到最近推出的美容品牌，這位31歲的牛津畢業生有着獨立於其父親領導的龐大商品巨頭之外的興趣。

儘管他們來自印度南部的泰米爾納德邦，而不是拉賈斯坦邦的馬爾瓦爾，但對於HCL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長、慈善家羅什尼·納達爾·馬爾霍特拉來説也是如此。這家價值480億美元的外包巨頭由她的父親創立。他在三月份將家族的控制權股份贈予了她。負責科技公司日常運營的是其他人的工作。納達爾熱衷於野生動物保護等事務。

去年，阿南婭·比拉和她的父親庫馬爾·曼格拉姆在富豪拉丹·塔塔的葬禮上與諾埃爾·塔塔及其兒子內維爾交談。攝影師：印度斯坦時報/印度斯坦時報皮拉馬爾保留了VIP公司20%的股份。但這只是對公開交易證券的財務投資。他會逐漸減持。未上市公司的所有者行動更為緩慢。幾個月前，擁有90年曆史的印度零食品牌Haldiram’s背後的家族將少數股權出售給了新加坡的淡馬錫控股和其他全球投資者。媒體報道稱該公司的估值為100億美元。

印度商界精英基本上是一羣富裕的金融家，靠積累的財富生活，這種情景並不吸引所有人。“我擔心的是，這一代的許多人正在選擇輕鬆的道路，尤其是在後疫情時代，”億萬富翁烏代·科塔克説，他兩年前從他在1980年代創立的科塔克馬辛德拉銀行董事總經理）職位上退休。“他們聲稱在管理家族辦公室和投資，在股市交易，將資金分配給共同基金，並將其視為全職工作。”

但他們可能只是聰明地意識到自己處於夾縫之中。一方面，獲取資本已不再是他們持久的優勢。另一方面，真正的經濟權力正集中在少數人手中。印度央行前副行長維拉爾·阿查里亞在其研究中指出，印度前五大非金融集團在過去30年間將其在總資產中的份額提升了8個百分點，而緊隨其後的五大商業集團的影響力則萎縮了大致相同的幅度。

羅什尼·納達爾·馬爾霍特拉在達沃斯接受彭博電視採訪。圖片來源：彭博社從水泥、鋼鐵、汽車、電力、塗料到零售、電信、媒體、金融和航空，少數強大的企業集團正在搶佔每一個新機遇。難怪像穆克什·安巴尼、高塔姆·阿達尼和薩詹·金達爾這樣的商業大亨的繼承人們1都深度參與企業管理。中等商業家族的子女們可能看不到進入一個新領域的意義——最終要麼被初創企業顛覆，要麼被更大的玩家主導。

隨着家族所有者最終失去經營興趣，更多印度資產將易主。行李箱製造商皮拉馬爾選擇退出，已經清晰地預示了這一趨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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