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防務公司引發債券市場熱潮——彭博社
Abhinav Ramnarayan, Silas Brown, Nicholas Comfort
捷克斯洛伐克集團製造的輪式裝甲車在捷克布爾諾國際國防與安全技術博覽會上展出。攝影師：米蘭·亞羅斯/彭博社
當北約領導人六月底在海牙緊急磋商大幅增加軍費開支計劃時，倫敦的銀行家們正忙着統計投資者對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捷克裝甲車和彈藥製造商所發行債券的認購訂單。
最終結果：這筆原定不超過10億美元的債券發行，獲得了逾100億美元的認購。欣喜若狂的銀行家們迅速將發行規模翻倍至20多億美元，並大幅下調了發行利率。就在幾天前，一家準備發行垃圾債券的西班牙公司因標註"炸藥製造商"身份引發搶購熱潮。這家名為Maxam Prill的公司雖自稱礦業供應商，但投資者蜂擁認購其14億美元債券時，更看重其產品潛在的軍事用途。
當前全球投資熱潮中，沒有比押注歐洲軍備擴張更炙手可熱的領域。儘管國防類股票100%甚至200%的瘋狂漲幅佔據頭條，但真正為歐洲製造商提供擴產資金、助力其完成各國政府數萬億歐元坦克炸彈訂單的主力軍，仍是信貸市場。
即便是經營困難或僅與國防產業有微弱關聯的企業，也吸引了信貸投資者的目光。以歐洲通信衞星公司為例，這家同時符合上述兩種特質的公司，其債券因衞星業務新獲得的近期暴漲，使其擺脱了陷入財務困境的企業行列。而那些規模太小無法進入債券市場的企業——包括歐洲大陸數以千計的公司——在私募信貸市場也有眾多潛在投資者爭相提供資金支持。
從凱雷集團、阿瑞斯管理公司等藍籌基金，到彭博頓資產管理等精品投資機構，各方都在尋求增加對國防企業的貸款。投資界普遍認為，歐洲領導層被特朗普總統的言論驚醒後，正以空前決心降低對美國軍事力量的依賴，這場軍備建設將持續數年甚至數十年。
“這將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德意志銀行投資部門DWS集團首席執行官斯特凡·胡普斯在接受彭博電視採訪時表示。胡普斯稱公司"高度關注"增加對國防企業的融資，“歐洲各國明確承諾大幅增加國防開支，這趟列車已經啓程”。
歐洲通信衞星公司債券因新戰略重要性而飆升
來源：彭博社
誠然，該領域的熱情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轉化為私人信貸交易。直接貸款機構通常需要一段時間來部署資金，尤其是在涉足新行業時，而幾年前募集的基金可能對投資某些類型的國防公司存在環境、社會和治理限制。一位基金經理表示，他預計與國防相關的投資需要數年——也許兩年——而不是數月才能實現有意義的增長。
這解釋了為什麼最近幾周推向市場的債券需求如此火爆：它們為信貸投資者提供了現在參與國防貿易的機會。
據知情人士透露，作為烏克蘭對抗俄羅斯戰爭中的供應商，捷克斯洛伐克公司在其交易的歐元部分吸引了高達56億歐元（65億美元）的需求，美元部分吸引了41億美元的需求。
摩根大通公司歐洲、中東和非洲地區槓桿融資主管丹尼爾·魯德尼基·斯倫貝謝表示，這是“兩年前不可能實現的交易”。他在接受彭博電視台採訪時表示：“國防需求非常巨大。”捷克斯洛伐克公司的一位代表證實了債券銷售的高需求，但沒有提供更多細節。
據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報道，這家總部位於布拉格的公司目前還在考慮首次公開募股，尋求估值達到300億歐元或更高。
與此同時，據知情人士透露，馬克西姆公司在發行債券時多次被投資者問及其炸藥的軍事應用。該公司代表表示，兩年前已出售防務業務，在向債券投資者推介時明確將自身定位為專注民用爆破領域的公司。
上月，德國雷達製造商亨索爾特公司也搭上這波熱潮。在一項舒爾茨海因債券交易中，由於認購嚴重超額，該公司最終融資額達到至少1.5億歐元最低目標的兩倍。
2025年6月17日，法國巴黎亨索爾特公司展館的參觀者。攝影師：馬蒂厄·隆德爾/彭博社但歐洲具備公開債券市場融資規模的防務企業數量有限，而供應鏈關鍵環節的數千家中小企業才是主力軍。這正是大部分融資最終將來自私募信貸市場的原因。
晨星DBRS分析師安德烈婭·彼得羅齊-烏爾班表示：“中小企業同樣需要融資，其中有些家族企業希望擴張。私募信貸因此獲得發展契機，因為它們可以與比傳統銀行更靈活的直接貸款機構洽談。”
歷史上私募信貸基金從不重點關注防務領域，ESG考量更增加了貸款方介入的複雜性。但隨着歐洲推進重整軍備，整個金融市場的態度和規則正在轉變，多傢俬募機構向彭博透露其內部對該領域的關注度顯著提升。
對一些公司而言，所謂的國防相關企業尤其具有吸引力，因為ESG規則仍限制着它們的投資範圍。知情人士透露，阿瑞斯、黑石集團等主要貸款機構認為，網絡安全、國防相關軟件、電子元件與傳感器、防護裝備及培訓解決方案等領域的機會正日益增多。Sixth Street等其他機構雖未就歐洲防務形成正式觀點，但已開始投入精力研究。
凱雷集團歐洲及亞洲私募信貸主管塔吉·西杜表示，他在中型國防供應鏈企業中看到了"極具吸引力的機遇”，“這些企業對私募信貸方案能提供的執行確定性與靈活性存在明確需求”。彭伯頓聯合創始人兼管理合夥人西蒙·德雷克-布羅克曼指出，其公司也觀察到國防及關聯企業的投資需求上升，並預計該領域將實現長期增長。
阿瑞斯與黑石的發言人表示對國防議題無補充聲明，Sixth Street則未回應置評請求。
該領域整體潛力巨大——在北約成員國將國防開支目標提升至GDP的5%後，凱雷預計歐洲未來十年的國防及相關基礎設施投入將高達14萬億歐元。各國政府也正推動私營貸款機構參與：歐盟委員會今年早些時候發佈的白皮書就包含動員民間資金支持歐洲重整軍備的建議。
目前已啓動的少數基金中包括Tikehau Capital SCA與三家保險公司共同推出的新投資工具，專注於國防、網絡安全和歐洲安全領域。據該法國資產管理公司資本市場策略主管Raphael Thuin透露，該基金初始承諾金額為1.5億歐元，類似於Tikehau此前專注於航空航天和國防領域的私募股權基金，但包含30%的私募債務配置。
隨着其他機構跟進，它們需要思考如何充分利用客户新湧現的興趣——並投入精力審查那些通常從未涉足公開或私募債務市場的冷門企業。風險無處不在。“雖然當前地緣政治局勢正推動國防行業重新評估，但ESG風險和社會經濟影響對投資者而言至關重要，“責任投資原則高級研究員Nikolaj Halkjaer Pedersen近期撰文指出。
| 更多歐洲防務動態： |
|---|
| * 德國準備訂購8500輛裝甲車 * 波蘭國防預算翻倍 大部分資金流向海外 * 歐洲軍備復興：本土產品與美國老牌廠商對決 |
代表私人信貸公司進行遊説的另類信貸委員會正試圖彌合歐洲貸款機構與小型國防企業之間的鴻溝。“在美國，私人信貸與國防之間的聯繫更為成熟，”另類信貸委員會全球負責人Jiří Król表示。因此他和團隊正與行業組織合作，“讓私人信貸公司更好地理解國防企業的需求與特殊性”。
德意志資產管理公司首席執行官Hoops認為，這些中小企業獲得資本只是時間問題。“隨着大型企業訂單量增長，”他説道，“所有未上市的中小企業也都需要擴大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