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濟政策上，特朗普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彭博社

Clive Crook

他自身最強大的對手。

攝影師：温·麥克納米/蓋蒂圖片社

過去十年美國政治的軌跡令人難以置信——且愈發荒誕。這位奇蹟般成功的業餘政治家，如今已入主白宮第二個任期半年，卻並不滿足於既得勝利與政績盤點，反而似乎急於自毀長城。與此同時，那些職業政客出身的對手們非但未能追究其責任，反而竭力為其遮擋墜落的瓦礫。

請原諒中間選民感到厭惡、困惑或二者兼有。若系統性政治失靈確有可能，眼前景象必是其真實寫照。

彭博社觀點* 強化移民海關執法恐釀成代價高昂的錯誤

  • 解決就業數據問題的實用指南
  • 以色列正走向無法承受的孤立境地
  • 基爾·斯塔默在移民問題上走鋼絲 請看《華爾街日報》近期民調：在選民最關心的議題上，他們更信任共和黨而非民主黨——但同時對政府現行管理方式表示不滿。在經濟、通脹、移民、關税、外交政策及烏克蘭問題上，選民更傾向共和黨。然而在這些議題上，總統的舉措均遭淨反對。尤其值得注意的是，“51%受訪者認為其帶來的變革將引發混亂與失能，損害國家利益；相較之下，45%認同他正在推行必要且有益的變革”。

對兩黨而言，其含義似乎顯而易見。白宮需要冷靜下來，選擇鞏固而非進一步製造爭議和"混亂"。民主黨則需要徹底拋棄（而非僅僅淡化）那些明顯不得人心的立場，集中精力展現能力與温和形象。然而雙方目前的做法恰恰背道而馳。

若我是個陰謀論者，可能會懷疑兩黨互相安插了卧底，暗中致力於引導對手走向失敗。這些潛伏者的手段之高明會令我歎服，而非像現在這樣被這場蓄意政治失靈的大戲驚得目瞪口呆。

平心而論，民主黨在扭轉方向時面臨結構性難題：領導力真空，以及寧願敗選也不妥協的激進派。這確實棘手。而共和黨的失常更令人費解——委婉地説，他們有位以勝利為樂的領袖。但特朗普卻甘願冒着葬送其看似不可能的政治勝績的風險，去追求微乎其微甚至毫無意義的回報。

在移民問題上，多數民眾明確認同：邊境安全至關重要，合法與非法移民存在區別，且數百萬非法入境者中（特別是犯有其他罪行的人）部分應被遣返。政府僅需堅守這些原則就足以擊敗民主黨。但絕大多數人並不支持不分青紅皂白地圍捕所有違規者，無視正當程序，動用倉促擴編的蒙面執法隊伍和臨時搭建的、帶有懲戒性質的拘留中心網絡。採取這種手段，恐怕會讓政府在已獲勝的辯論中自毀長城。

經濟政策亦是如此。正如其預期的那樣，白宮成功瓦解了戰後貿易體系，將美國推向了歧視性關税和管理貿易的新體制。近期通過的鉅額税收與支出法案徹底拋棄了財政審慎的偽裝，加速了不可持續的公共債務增長軌跡。然而儘管有人警告災難不可避免，標普500指數卻持續創下新高，似乎印證了特朗普的決策。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又是一次重大的政治勝利。

這一新經濟體制面臨的政治威脅並非其長期後果——畢竟這些後果尚不確定。多方力量正在博弈：人工智能創新驅動的增長與生產力提升、監管放鬆以及慷慨的税收減免政策，能否戰勝關税導致的滯脹、欠考慮的產業政策以及政府過度借貸對投資的擠出效應？答案難有定論。但這些問題的爭論將延續到本屆政府之後。對特朗普經濟政策最直接的政治威脅，是金融市場可能出現的短期動盪——華爾街可能停止喝彩，轉而反對他並將經濟推入衰退。

與移民問題類似，現行經濟政策的實施方式可能蓄意破壞整個體系。試舉三件可能引發金融市場否決卻毫無補償性收益的事：不斷煽動未來關税的不確定性、削弱美聯儲的操作獨立性，以及破壞對官方統計數據的信任？這三件事已經全部兑現。

特朗普對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他於2018年任命）的無端攻擊不斷升級，甚至對央行總部翻修一事提出不當行為的指控。上週，他任命了特朗普主義異端思想的關鍵人物斯蒂芬·米蘭擔任美聯儲理事會的臨時職位，同時繼續尋找鮑威爾合適的順從繼任者。

在美聯儲安插親信真的符合特朗普的利益嗎？不，並非如此。首先，認為美聯儲密謀破壞特朗普更廣泛政策議程的想法是荒謬的。即使一個順從的美聯儲將政策利率降至總統認為合適的低水平，這也不一定會降低他關心的利率——抵押貸款利率、信貸成本和長期借款利率。更可能的是，終結美聯儲的獨立性（更不用説在通脹仍高於目標時大幅降息）會推高市場驅動的利率。從政治角度看，攻擊美聯儲有百害而無一利。

與以明顯站不住腳的理由解僱勞工統計局負責人相比，在美聯儲安插親信似乎還算合理。總統指責埃裏卡·麥克恩塔弗在8月1日公佈的7月就業數據中造假，因為這些數據對5月和6月的數據進行了異常大幅度的下調。

很難看出麥肯塔弗即使有意願，又如何能操縱這些數字。數據修訂時有發生，當勞動力需求因行業變動劇烈時（例如當前受關税政策與打擊非法勞工影響），或機構缺乏資源收集數據時（例如當前因政府工作人員縮減計劃），修訂幅度往往會更大。當然，該機構必須改進方法並儘量減少修訂誤差——而政府解散負責此項工作的無償技術專家小組，使得這一目標更加困難。

重申一次，我基本確信沒有民主黨破壞者潛入白宮——但真相仍令我困惑。與攻擊美聯儲類似，解僱勞工統計局負責人並安插一位獨立性存疑的親信，完全是得不償失之舉。若讓人懷疑就業與通脹數據可能被操縱，將進一步提高長期利率風險溢價。隨着此類疑慮累積，金融市場面臨"特朗普時刻"的風險也在加劇——而除了佔據新聞頭條外，此舉並無短期政治收益。

在移民、貿易、美聯儲及官方數據公信力問題上，白宮似乎執意拋棄既有成果，進行毫無意義的冒險。誠然，只要金融市場允許，這位總統很可能繼續獲勝——你懂的，畢竟民主黨…我無法理解如此偉大的國家為何會陷入這般政治困局。看看他們的政績吧，中間選民們，然後絕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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