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大氣候協議面臨風險：印尼綠色能源計劃問題 - 彭博社

印尼在2030年前將其電力部門排放的碳排放量控制在不超過2.9億噸二氧化碳的初始承諾，比該年的基準線低約20%，看起來不太可能實現。

攝影師：Bay Ismoyo/AFP/Getty Images

去年，印尼同意通過來自一組富裕國家和大型金融機構估計為200億美元的援助來清理其能源系統，世界各國領導人稱讚該協議為“非同尋常”、“現實”和“歷史性巨大”。

將近10個月後，東南亞各國領導人在雅加達聚集，但東道主卻沒有什麼成果可展示。備受期待的投資藍圖已被推遲。各方尚未就治理、基準數據或減少温室氣體排放並使全球最大的煤炭出口國擺脱化石燃料所需的資金達成一致意見。最雄心勃勃的Just Energy Transition Partnerships之一——旨在削減造成氣候變暖的排放的國際金融項目——正在岌岌可危。

一個尤其棘手的問題是，印尼對煤炭的依賴程度比所有各方最初承認的要大且更為複雜。彭博社審查的一份362頁的草案文件突顯了一批專用的“囚徒”燃煤電廠的迅速增長，這些電廠為工業擴張提供動力，但未連接到電網。數據不完整，尤其是關於新建和計劃中設施的數據，這意味着問題的確切規模甚至不清楚。

“這個過程是自上而下開始的，” 埃多·馬亨德拉説，他是負責將JETP（即氣候套餐）變為現實的秘書處主席。“一旦我們從下而上做，所有隱藏在細節中的魔鬼就會顯露出來。”

東南亞最大的排放國

2019年印尼產生了該地區40%的二氧化碳排放

來源：世界資源研究所氣候觀察國家温室氣體排放數據，彭博新能源

注：數據不包括由土地利用、土地利用變化和林業產生的排放。

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將為任何未來的協議設立先例，決定協議能夠創造“對全球社區有價值的教訓，可以在其他國家得到複製，通過具體的協作行動幫助實現我們共同的氣候目標，”正如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在11月份與美國總統喬·拜登在巴厘島宣佈協議時所説。他説。

印尼是東南亞遠遠最大的排放國，這要歸功於廣闊的煤炭儲備和過去十年左右的發電站建設熱潮。但其地區鄰國和其他新興經濟體也依賴於需要退役以防止全球變暖最嚴重後果的燃煤電廠。越南正在推進自己的JETP。塞內加爾在6月達成協議。

Joko Widodo 與 Joe Biden 在2022年11月的巴厘島G20峯會期間合影。攝影師：(照片由Dita Alangkara/AFP/Getty Images提供最終，印度尼西亞的結果也將反映出那些通過煤炭和其他化石燃料致富幾個世紀的國家現在援引全球減排的需要的可信度。這將考驗大型私人金融機構聲稱資本市場可以為世界上最大的問題找到解決方案的説法。

Bloomberg記者與超過十幾位瞭解談判情況的人士進行了交談，其中大多數要求匿名，因為這些討論是私人的且正在進行中。他們描述了各方在甚至最基本條款和問題範圍上存在深刻分歧。

最初承諾在2030年將印度尼西亞的電力部門排放峯值控制在不超過2.9億噸二氧化碳，比基準年份低約20%的目標看起來不可能實現。草案中提出的另一種情景將目標最大值提高到3.95億噸二氧化碳，以應對為滿足不斷增長的工業用電需求而建設新的自備電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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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們表示，他們的目標是在11月底迪拜舉行的 COP28 之前擁有一份修訂的——也許是最終的——投資計劃，以接受公眾反饋。但要做到這一點，他們將需要就至少三個重大、相互關聯的問題達成一致：資金、排放目標以及煤炭淘汰的機制，包括改變印尼法律和政策以推動更廣泛的綠色進展。

首先是資金。根據最新數據，約為215億美元，這是迄今為止在發展中國家推動能源轉型方面最大的一次嘗試，比2021年與南非達成的原始協議規模大兩倍以上與南非達成的協議。資金應該來自兩個來源：主要是來自捐贈方（七國集團加上丹麥和挪威）的115億美元，大部分是作為贈款和優惠貸款，其餘來自私營部門的投資，由格拉斯哥淨零金融聯盟的成員協調。

JETP協調委員會旨在在11月迪拜舉行的第28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之前制定修訂計劃。攝影師：Sascha Schuermann/Getty Images但兩個桶裏可能還不夠。只有2.89億美元的贈款，其中一半用於技術援助——為專家、顧問和支持能源轉型的模型提供資金。幾乎所有剩下的都是貸款，利率將在以後確定。

對於印度尼西亞來説，相對於捐贈國家，其歷史排放量僅佔極小比例，這構成了一個問題。JETP旨在通過贈款融資或超低利率貸款，使新興國家的成本更接近已經富裕國家支付的水平。它們旨在作為催化劑，促進可負擔得起的投資。否則，對於東南亞最大的經濟體來説，風險自身發展來清理富裕世界的混亂，尤其是在全球利率上升時，幾乎沒有財務激勵，正如雅加達所看到的那樣。

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的是，對公共資金的使用存在重大限制。已經有大約42億美元被分配給特定項目，包括目前正在進行的兩個早期煤電廠退役項目。其餘資金更加靈活，但只有大約四分之一的資金可以用於關閉燃煤發電廠，這是一個在實踐中未能吸引到有意義支持的基石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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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私人領域，接近銀行合作伙伴的人士表示，投資者正在等待看看他們的選擇是什麼。迄今為止，能源部門和融資消息來源表示，目前正在進行更為先進談判的退出階段幾乎沒有人願意提供資金支持，其中一個是位於西里伯恩的私人電廠，另一個是位於佩拉布漢拉圖的國有設施。風險很高，許多大型銀行和基金仍然實行煤炭排除政策。所有人都擔心被指責綠色洗白。

“我們對印尼JETP取得的進展表示歡迎，”GFANZ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它拒絕就正在進行的談判發表評論。

然後還有去年達成的排放目標的問題。接近這些討論的人士表示，談判代表們迴避了印尼不斷增長的專用燃煤發電廠羣對環境的影響，這些發電廠是為了支持鎳生產和其他重工業而建造的單一用途引擎，位於電網無法覆蓋的地方。最好的情況是，這個問題被嚴重低估了，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最初的協議中包含了新的專用燃煤發電廠的漏洞。

這不僅僅是一個細節。被囚禁的植物支撐着印尼的鎳加工繁榮，使其成為全球能源轉型中關鍵礦產的主要供應國之一。印尼總統被稱為佐科威，希望利用這些儲備發展國內的電池和電動汽車產業——簡而言之，製造業增長和就業。目前的體系旨在充分利用該國資源並快速發展，但這也意味着國內外的清潔能源雄心建立在最髒的化石燃料基礎上。

中蘇拉威西鎳礦。被囚禁的燃煤電廠推動了工業繁榮，使印尼成為清潔能源技術礦產的主要供應國。攝影師：Dimas Ardian/Bloomberg根據草案，目前的囚禁容量約為13吉瓦，另外還有21.5吉瓦正在規劃中，其中將近一半已經在建設中。這比以往的假設要高—印尼總煤電裝機容量通常約為40吉瓦，因此囚禁電廠佔約三分之一—這表明增長速度與到2050年完全淘汰煤炭以實現全球氣候承諾的需求背道而馳。

更糟糕的是，缺乏集中數據甚至對新數據的可信度產生懷疑，使得對清理的可信估計變得不可能。圍繞囚禁燃煤電廠的年齡、規模和功能存在疑問，這些並不包括在國家公用事業公司發佈的數字中，參與方中很少有人有透明度的動機。

考慮到印度尼西亞的政策仍在阻礙過渡，包括一項管理國有資產銷售的法律，使任何虧損銷售變得複雜。沒有具體的例外，高管們面臨監禁的風險，而國有企業老闆們過去的經驗並不能給人安慰。這項措施是一種反腐工具，旨在防止董事為個人利益達成不正當交易，但現在也在減緩依賴煤炭增長的經濟重塑過程。

為了關閉國有公用事業公司Perusahaan Listrik Negara（簡稱PLN）擁有的電廠，所有各方必須就設施的市場價值達成一致。這些價值可能低於目前公用事業公司賬面上的價值——2015年，它重新評估了資產以應對沉重的債務——因此，任何與提前退休相關的銷售或再融資都將被視為虧損。

“這是第一個限制條件，”國有基礎設施融資公司PT Sarana Multi Infrastruktur（簡稱SMI）總裁Edwin Syahruzad表示，該公司將在退出階段發揮關鍵作用。“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進行低於估計賬面價值的交易，因為這將使PLN面臨國家損失的風險。”

印度尼西亞官員希望安撫PLN董事，起草提案遊説進行立法變革以提供官方保護。鑑於該國即將進入選舉年，這不太可能很快發生。與此同時，像Pelabuhan Ratu電廠的提前退出這樣的過程，PLN估值在12兆盧比至14兆盧比（7.9億美元至9.2億美元）之間，仍然不確定。

位於西爪哇的錫雷邦港的煤炭。那裏的一個發電廠被提名提前退役。攝影師：Dimas Ardian/Bloomberg當然，還有其他待解決的問題。印度尼西亞會與所有合作伙伴集體談判，還是分別與每個合作伙伴談判？資金將從何處獲得，以更新和擴展電網，使其最終能夠容納可再生能源？政府補貼和其他措施如何，以使煤電保持廉價，並限制投資者對太陽能和風能項目的興趣？

接近這一進程的人承認，問題比他們在最初的JETP協議簽署前幾個月所預期的要複雜。他們對過於雄心勃勃的時間表和不足的技術準備感到懊惱。

南非的JETP也陷入困境，面臨着自身的結構、財務和最終政治問題，這對印尼規劃中的一些人來説是令人放心的，但對其他人來説是不祥的。

“我們確實需要確保我們找到的工具更多地是一種全面的方法，”美國一家倡導組織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的戰略總監傑克·施密特説。“這些必須成功。我們必須能夠找出如何幫助一些國家提前退役他們的煤炭發電廠。”

儘管印度尼西亞存在延遲和障礙，但沒有人放棄。然而，儘管投資計劃草案並不完美，但這是進步。佐科威已經將這項計劃作為他在任期內的標誌性舉措之一。對於美國及其夥伴，包括髮展銀行和一些金融部門最大的私人機構，成功將為它們的環境承諾贏得新的信譽，並增強它們在全球南方的影響力。

“在理想的世界中，當然會有一個框架，科學會完成，瘋狂中會有方法，”能源智庫Ember的亞洲項目負責人 Aditya Lolla説。“但自上而下的氣候行動目前正在推動辯論，我們會盡力而為。當然，有很多挫折，但我們不能後退。”

( GFANZ由前英格蘭銀行行長馬克·卡尼和彭博新聞母公司彭博有限合夥公司創始人邁克爾·R·彭博共同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