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受刺激政策提振 但阻力加大——《華爾街日報》

新加坡——中國經濟在第三季度顯現出從疲軟中復甦的跡象，零售銷售因政府刺激措施得到提振，工業生產在數月低迷後趨於穩定。

當季經濟同比增長4.9%，高於經濟學家預期，但較前一季度同比增速有所放緩。經季節調整的環比增速有所加快，這消除了2022年中國解除疫情防控措施時造成的基數扭曲效應。

當前的經濟表現暫時緩解了外界對更嚴重經濟危機的普遍擔憂。房地產仍是主要風險，房屋銷售萎縮，開發商中國恒大和碧桂園深陷債務困境。由於以色列與哈馬斯的戰爭，消費者信心脆弱，全球背景也趨於黯淡。

長期來看，中國面臨一系列嚴峻挑戰，包括與美國主導的西方世界關係緊張、人口結構惡化，以及將經濟增長動力從房地產投資轉向消費和先進製造業的艱難轉型。經濟學家預計，隨着中國應對這些挑戰，未來幾年經濟增長將放緩。

康奈爾大學經濟學家、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國部門負責人埃斯瓦·普拉薩德表示：“在政府多項支持性措施幫助下，中國經濟似乎已度過特別困難的階段，但強勁反彈的可能性不大。不過，對中全球經濟而言，更嚴重的下滑似乎得以避免，這仍是一個好兆頭。”

與之前三個月相比，中國第三季度經濟增速達到1.3%，較修正後的第二季度0.5%增速有所加快，中國國家統計局週三表示。這一修正意味着4月至6月期間中國經濟增速甚至低於最初估計的0.8%，該增速已經大約只有疫情前五年平均增速的一半。

今年迄今的增長率為5.2%，使中國經濟有望實現政府設定的全年增長5%左右的目標。

中國國家統計局副局長盛來運週三告訴記者，中國只需在今年最後三個月實現4.4%的增長，就能實現全年目標。他説：“我們有信心實現今年的增長目標。”

中國經濟的起伏表現與美國出人意料的強勁勢頭形成鮮明對比，在美國，即使面對美聯儲激進的加息，消費者和政府支出仍保持經濟運轉。《華爾街日報》調查的經濟學家現在認為，美國經濟避免衰退的可能性更大。這標誌着與年初預期的逆轉，當時預計中國的重新開放將推動全球增長，而美國經濟將迅速失去動力。

房地產行業萎縮帶來的拖累影響了中國的經濟增長。圖片來源：吳皓/Shutterstock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本月在其最新預測中表示，美國和其他國家看起來有望實現“軟着陸”，即通脹降温而經濟增長不會顯著下滑。

IMF上調了對美國今明兩年的增長預測，同時下調了對中國的增長預測。該機構表示，中國房地產行業的動盪正在損害消費者信心並擠壓支出，並敦促中國政府考慮向家庭發放補貼，以推動更強勁的復甦。

中國在取消嚴格的新冠疫情防控措施後，年初經濟活動一度激增，但到春季經濟增長勢頭逐漸消退。最近幾周，中國有關部門出台了一系列刺激措施，旨在重振萎靡的消費者支出，並遏制房地產行業的螺旋式下滑。中國已下調利率，並向銀行提供資金以向家庭和企業放貸，同時許多城市取消了購房限制。在某些情況下，開發商被允許向潛在買家提供大幅折扣，以消化未售出公寓的庫存。

一些跡象表明中國經濟正在好轉。商業調查顯示工廠產出正在改善，而國內旅遊在最近八天假期期間有所回升，儘管幅度不大。野村(Nomura)經濟學家在週一發佈的一份客户報告中指出，用電量正在上升，貨運量保持穩定。面向家庭和企業的貸款正在增長。

另一方面，9月通脹同比持平，顯示需求疲軟，且出口連續第五個月下滑（儘管降幅較8月收窄）。住宅銷售及其他房地產市場活動指標仍顯低迷。週三數據顯示，今年前九個月住宅銷售額同比下降3.2%，較1-8月1.5%的降幅進一步擴大。

倫敦經濟研究機構GlobalData.TSLombard亞洲研究主管羅裏·格林表示：“我認為我們正開始看到微弱的觸底跡象。“但他預計短期內增長不會明顯回升，類似"L型"復甦——即經濟將在一段時間內緩慢增長。

一系列刺激措施旨在重振萎靡的消費支出。圖片來源：沈來騏/彭博新聞野村證券首席中國經濟學家陸挺指出，存在數據好轉可能促使中國政府轉向"觀望"模式並減少刺激力度的風險，這或導致今年末或2024年初經濟增長再度放緩。

目前多數經濟學家預計中國政府將繼續加碼刺激措施，可能包括進一步降息或為購房者提供更多支持。但官員已釋放信號表明，儘管希望穩定房地產市場，但力求避免重燃房地產投機熱潮，這意味着大規模刺激計劃不太可能出現。

經濟學家表示，這意味着其他經濟部門需要承擔起支撐增長的重任。週三數據顯示，9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5.5%，增速較8月的4.6%有所加快。受出口疲軟拖累的工業增加值9月同比增長4.5%，與8月增速持平。

然而，建築、機械設備等固定資產投資增速放緩，凸顯房地產行業的拖累效應。1-9月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3.1%，較2022年同期增速放緩，也低於今年1-8月3.2%的增速。

9月城鎮調查失業率從8月的5.2%降至5%。中國自6月起暫停發佈青年失業率數據，官方稱需完善統計方法。但許多分析認為，此舉源於青年失業率攀升至16-24歲人口中約五分之一待業的水平令當局不安。

中國第三季度GDP同比增長4.9%圖片來源：沈祺來/彭博新聞北京記者朱筠和肖瀟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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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經濟第三季度增速放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