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成為美國心理健康危機的新前線——《華爾街日報》

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邁克爾·貝爾剛開始擔任圖書館助理時，他以為自己會幫忙處理學期論文或帶領讀書會。然而，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幫助那些無處可去的危機中的訪客。

“他們只是想要有人傾訴，“37歲的貝爾説。他在這個位於俄亥俄河畔、西弗吉尼亞、俄亥俄和肯塔基三州交界的4.6萬人口城市的圖書館工作了四年。

圖書館已成為美國心理健康危機的新前線。圖書管理員正在幫助更多處於危機中的訪客，許多城市正在僱用社會工作者來協助他們。2022年，城市圖書館員聯盟對近600名圖書館工作人員進行的調查顯示，約三分之二的人表示他們曾經歷過訪客的暴力或攻擊性行為。

作為少數幾個對所有來者開放的室內公共場所之一，圖書館現在成了反映被疫情創傷和阿片類藥物流行困擾的公共問題的場所。對工作人員來説，這意味着要在洗手間裏逆轉藥物過量；面對觀看色情內容的訪客；或防範揮舞槍支的人，或罐子裏的蛇。有些人來圖書館睡覺、取暖或使用洗手間。其他人則在尋找工作、住房或只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閲讀。

“他們無處可去，也不信任其他地方。我很榮幸能成為他們的避風港。但久而久之，這種壓力確實讓人身心俱疲，”密歇根州卡拉馬祖公共圖書館社區參與主管凱文·金説道。

身着藍色上衣的圖書館助理邁克爾·貝爾正在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參加面向圖書館員的心理健康培訓。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卡貝爾縣公共圖書館的社會服務項目幫助讀者獲取慈善食品資源。該圖書館位於卡拉馬祖市中心，毗鄰醫院、公交火車站及心理健康機構。當有無家可歸的讀者停止服藥時，圖書館安保人員會提前提醒金可能發生狀況。

“我們不會驅逐任何人，”已在圖書館工作25年的51歲的金表示，“我們會説‘今天不適合待在圖書館，或許過幾小時再來’。”

每天清晨，以無家可歸者為主的人羣都會在圖書館外排起長隊等待9點開館。工作人員為他們提供甜甜圈、水果和咖啡，並詢問其他需求。

“當心理健康服務缺位時，像我們這樣開放准入的場所就首當其衝，”金説道。

2019年，卡拉馬祖圖書館開始聘用曾經歷無家可歸或自身使用過非法藥物的同行導航員，起因是一位諮詢館員在面對一名發育障礙成年人抱怨飢餓時不知所措。

最近，一名高個子男子在圖書館憤怒叫嚷。一位同行導航員與他交談後得知，他是位退伍軍人，助聽器電池耗盡且未服用精神科藥物。同為退伍軍人的導航員聯繫退伍軍人醫院，協助更換電池並讓他恢復用藥。

達斯蒂·戴維斯和凱拉·阿克在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卡貝爾縣公共圖書館獲得購房文件公證協助。阿克表示，她年少時圖書館曾幫助其家庭支付水電費和購買食物。“有時他們需要的不是一本書，“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梅克倫堡圖書館社區合作經理瑪莎·林克·耶索維奇説。該館新增了社區衞生員、社工實習生併為員工提供衝突化解培訓。

持證社工、伊利諾伊大學厄巴納-香檳分校兼職講師莎拉·約翰遜表示，六年前北美僅有不到二十家圖書館僱用全職社工。如今，逾百家圖書館聘有社工，更多機構則配備了社工實習生。

新澤西州朗布蘭奇圖書館在超級風暴桑迪期間成為民眾避難所。工作人員協助失去一切的人們申請聯邦援助。館長託妮婭·加西亞最終聘請大衞·佩雷斯作為全職社工，幫助那些災後持續向圖書館尋求援助的人們。

如今，佩雷斯定期幫助當地被驅逐的居民或使用非法藥物的人。

“這演變成了一個由宇宙驅動的非凡社會創新，”加西亞説。

許多圖書館求助於45歲的瑞安·道得，他在2016年開始兼職培訓圖書館員工之前，曾在伊利諾伊州奧羅拉經營一家無家可歸者收容所。很快，他的公司“同理心工作室”就應接不暇培訓請求。

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卡貝爾縣圖書館的社會工作項目是該國最古老的項目之一，可追溯到20世紀70年代。卡貝爾縣公共圖書館幫助有物質使用障礙的讀者尋找治療設施，併為家庭暴力受害者提供庇護所。不僅僅是城市。小鎮也尋求建議，稱那裏的圖書館往往是人們除了醫院外唯一能獲得幫助的地方。三年前，道得開始全職進行培訓。

“很多心理健康問題一直潛伏着，直到壓力使其爆發。新冠疫情壓力很大。突然間，這些潛伏的心理健康問題開始顯現，”他説。

亨廷頓圖書館的社會工作項目是該國最古老的項目之一，可追溯到20世紀70年代。在三樓，社會工作者幫助有物質使用障礙的讀者尋找治療中心，幫助家庭暴力受害者找到安全避難所。他們還協助讀者處理水電費、公交車票和住房問題。

“我們認為這些都是正當的諮詢問題，”朱迪·魯爾表示，她在該圖書館工作了50多年後於去年退休，此前擔任館長職務。

亨廷頓市非法毒品供應中甲基苯丙胺的激增加劇了部分人羣的心理困擾。市政機構不堪重負，有時需要一個月才能將街頭流浪者強制送醫治療。該圖書館明年可能面臨預算削減三分之一的風險。

“我們社區正在努力採取行動，”亨廷頓市卡貝爾縣公共圖書館館長布里安娜·鮑恩説，“在我去過的許多地方，這些問題都被忽視且避而不談。”

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市卡貝爾縣公共圖書館館長布里安娜·鮑恩表示，該館正致力於解決常被忽視的社區問題。聯繫朱莉·維爾諾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圖書館站上美國心理健康危機的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