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1979年就知卡特處境不妙 如今他自己也深陷困境 - 《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當一位不受歡迎的民主黨現任總統正艱難地為連任爭取支持時，一位來自特拉華州的年輕參議員提出建議，認為民主黨應考慮其他總統候選人選。

“那個人陷入困境了，政治上的困境，“喬·拜登在1979年7月這樣評價時任總統吉米·卡特，據當時《威爾明頓晚報》的報道。拜登遲遲未公開支持卡特，因為他想支持一位能確保民主黨在1980年大選中保住白宮的候選人。“我不確定現在那個人是吉米·卡特，“他告訴該報。

拜登有理由知道這一點。在卡特1976年成功的總統競選中，拜登擔任領導職務，成為首位在任美國參議員支持卡特的人。拜登最終支持了卡特1980年失敗的連任競選，他們在拜登職業生涯早期建立的紐帶持續了他們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

現在拜登自己入主白宮，並在某些方面與卡特一樣步履蹣跚，當他着手爭取連任時。兩人都難以推銷立法勝利並留住黨的核心選民，因為高通脹和外交政策災難削弱了他們的支持率。兩人都與選民存在脱節，這讓民主黨人擔心拜登可能會重蹈卡特的政治覆轍，成為一位只任一屆的總統。

“他們兩人都做出了實質上符合國家利益的重要決策——但當他們衝鋒陷陣時回頭望去，身後追隨者卻寥寥無幾，”卡特傳記作者喬納森·阿爾特表示，“拜登正在經歷卡特當年面臨的基本領導力挑戰，就像卡特那樣，他正在失去與美國民眾的聯繫。”

白宮未回應置評請求，卡特中心拒絕發表評論。

1980年，參議員泰德·肯尼迪曾挑戰卡特爭奪民主黨提名。圖片來源：貝特曼檔案館拜登早年近距離觀察卡特執政的經歷讓他汲取了政治教訓——尤其是對黨內掌控必須鐵腕。當年卡特曾面臨已故參議員泰德·肯尼迪（馬薩諸塞州民主黨人）的激烈初選挑戰，而拜登則竭力與黨內自由派保持聯繫。雖然目前幾乎沒有民主黨挑戰者能撼動拜登，但他正面臨另一位肯尼迪家族成員——律師小羅伯特·F·肯尼迪的勝算渺茫的第三方總統競選挑戰。

1974年，拜登與弟弟造訪佐治亞州州長官邸後與卡特相識。卡特詳細詢問了他意外贏得參議院席位的經歷和政治理念。“我告訴他，我認為人們更看重可信度，關心候選人是否真正在乎他們，而非具體政策或解決問題的能力，”拜登在1977年5月接受《費城問詢報》採訪時透露了這次會面的細節。

斯圖爾特·艾森施塔特回憶道，當時多位政界要人紛紛拜訪卡特，希望獲得他對各自總統競選的支持。艾森施塔特曾在卡特擔任佐治亞州州長期間擔任顧問，並在其入主白宮後出任國內政策首席顧問。拜登因年齡不足無法參選總統，故未構成政治競爭關係。“他們確實建立了深厚友誼，“艾森施塔特表示。

據《費城問詢報》記載的拜登回憶，雙方還就政策議題展開討論——卡特詳細闡述其零基預算方案（一種根據當前需求而非歷史支出分配政府資金的方法），拜登則大力推介其限制聯邦預算規模的立法提案。但卡特執政時期，拜登仍對這位總統的支出計劃提出批評，儘管以當今標準衡量那些計劃已屬緊縮。

根據《威爾明頓晚報》1979年的報道，拜登公開表示卡特新公佈的預算案需要"微調"以減少擬議支出並降低税負。時任參議員的拜登指聯邦機構存在"大量冗餘開支”，主張全面削減預算並設置用人上限。其批評立場更接近共和黨人，因卡特預算案僅允許聯邦支出略高於通脹增幅。

卡特傳記作者們指出，拜登當時正面臨特拉華州連任選舉，通過站在這位民主黨總統右翼的定位獲益。事實上在1978年，拜登就以抗擊通脹作為競選主張——這正是令卡特政府焦頭爛額的問題。

卡特在特拉華州威爾明頓為拜登助選，當時拜登正競選參議院連任。圖片來源：貝特曼檔案館“通脹的失控成本正在撕裂美國社會結構，”拜登在1978年10月其競選團隊刊登於《威爾明頓晨報》的整版廣告中表示，“我們必須控制這些問題，而首要解決的就是政府開支。”

就任總統後，拜登簽署了1.9萬億美元刺激法案，部分民主黨人認為該法案加劇了貫穿其任期的高通脹。

卡特傳記作者指出，當前通脹期（2022年6月達峯值9.1%）遠低於卡特時期逾13%的水平。“區別在於我們的高通脹持續更久，”卡特國內政策顧問艾森斯塔特表示，並稱若能將通脹控制在拜登當前的約3%，“我們當時求之不得”。

拜登常批評卡特的團隊運作。儘管他最初領導了卡特1976年競選的國家指導委員會，但後來形容該競選“混亂無序”。拜登曾抱怨白宮幕僚反應遲緩，唯一能直接通話的只有總統本人。

據《威爾明頓晨報》記載，拜登在1977年10月特拉華州商會晚宴上説：“總統在學習，但速度不夠快。”他指責卡特團隊不懂輕重緩急：“對他那些新手幕僚而言，所有事都重要，結果反而沒有重點。”

政策分歧——以及拜登偶爾在媒體上的抱怨——並未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卡特通過1978年2月乘直升機前往特拉華州威爾明頓，為拜登的兩場活動站台，回報了拜登早期對其競選的背書，其中包括在杜邦酒店為拜登參議院競選舉辦的每對夫婦1000美元的籌款活動。

艾森施塔特説，卡特“極少為國會議員參加籌款活動”，“所以這是對喬（拜登）為他所做之事以及他們在白宮歲月中友誼的認可。”

然而，拜登繼續對他認為的卡特不足之處發表評論。

卡特將貝拉·阿布朱格從總統國家婦女諮詢委員會的領導職位上撤下。圖片來源：貝特曼檔案館據1979年2月《威爾明頓新聞日報》的一篇文章報道，在一次激烈的白宮會議後，卡特將女權主義者貝拉·阿布朱格從總統國家婦女諮詢委員會的領導職位上撤下，拜登對此發表看法稱，總統的角色是“以一種能讓事情順利進行的方式，處理美國主要分裂的聯盟。”“我認為這是吉米·卡特問題的一部分，”拜登説，“你必須學會如何與貝拉·阿布朱格這樣的人打交道。”

當卡特在1979年改組內閣時，拜登批評了卡特的做法，稱總統的舉動“業餘”。

儘管拜登在1980年對卡特的勝選機會表示懷疑，但他仍支持這位時任總統，並警告白宮肯尼迪正在策劃初選挑戰。1976年拜登曾為卡特走訪30多個州助選，但在總統連任競選中選擇承擔更有限的角色。

1980年春，卡特團隊在賓州初選前派拜登前往該州。在那裏，拜登使用瞭如今他為自己參選辯護的相同論調，懇請選民不要用過高標準衡量卡特。

據《威爾明頓晨報》記載，1980年4月拜登對賓州民主黨人説：“我們得承認，吉米·卡特並非小麥餅之後最偉大的發明，也算不上救世主轉世。但他確實幹得不錯。”

直到競選末期——當民主黨大會可能出現僵局時——拜登曾詢問同僚參議員是否應考慮推舉更強候選人。《薩克拉門託蜜蜂報》1980年8月報道顯示，拜登反饋稱：“無人認為拋棄卡特能帶來任何好處。”

敗給里根使卡特成為民主黨內的避諱。但拜登與這位前總統的關係持續發展。1988年大選前，眾多民主黨人悄悄赴佐治亞州尋求卡特支持，而拜登則公開造訪這位前總統為其首次總統競選造勢，後來也多次肯定卡特的執政成就。

就任總統後，拜登曾專程赴佐治亞州探望卡特，並出席2023年11月羅莎琳·卡特的追悼儀式。拜登任內，白宮策展人將卡特就職典禮時定製的一組版畫懸掛在羅斯福廳附近的走廊，其中包括安迪·沃霍爾創作的卡特開懷大笑肖像。

“喬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努力地將卡特從其他民主黨人給他設置的地獄邊緣拉出來，”艾森斯塔特説。

拜登總統和第一夫人吉爾·拜登於11月28日抵達亞特蘭大參加前第一夫人羅莎琳·卡特的追悼會。照片：安德魯·卡巴列羅-雷諾茲/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寫信給安妮·林斯基，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 本文的早期版本將賓夕法尼亞州誤拼為Pennslvania。（已於12月28日更正）

刊登於2023年12月29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拜登今日面臨的問題與1979年卡特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