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光明，只要你知道往哪兒看》——《華爾街日報》

人工智能是去年股市意外反彈的主要推動力之一。圖片來源：Michael Nagle/Bloomberg News現在是時候對經濟持樂觀態度了。我指的不是通脹是否持續下降或經濟衰退是否得以避免，而是人類在一些最棘手挑戰上取得的進展：人工智能、阿爾茨海默病等疾病、肥胖問題以及氣候變化。

如今美國人普遍悲觀，我並不指望改變他們的想法。整整五年前，我曾撰文指出世界正在不可阻擋地變得更好。但隨後的幾年裏，疫情、戰爭和通脹讓全球多地民眾更病弱、更貧窮、更憤怒。

坦率地説，“科技樂觀主義"已許久未能自證其效。上一次顯著推動經濟增長的突破性技術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消費互聯網。機器人、電動汽車、無人機、虛擬現實或3D打印對經濟增長或生產力的影響微乎其微。加密貨幣更是帶來了淨負面影響。雖然每年都有新藥上市，但綜合自殺率、阿片類藥物過量與新冠疫情等因素，以最普遍的衡量標準來看，人均預期壽命已低於2019年。

2017年四位經濟學家發表的一項頗具影響力的研究指出，能推動經濟增長的創新點子正變得越來越難覓。“我在麻省理工學院漫步時，感覺這裏正在進行百萬項創新——但這些在生產力或工資增長數據中完全看不到，“該研究作者之一、麻省理工學院的約翰·範裏南本週對我如是説。

因此，歷史經驗表明，過去幾年的創新難以產生重大影響。然而，當前形勢卻讓人感到不同。

以最明顯的例子來説：生成式人工智能——它是ChatGPT及其他解決自然語言複雜挑戰系統背後的技術。僅一年時間，它已成為無數普通工作者、學生和創作者的重要工具。從管理顧問到好萊塢編劇再到記者，如此多人擔心被AI取代，恰恰説明了其潛力。

AI是去年股市意外上漲的主要推手之一。凱雷集團數據顯示，若剔除約40只AI相關股票，標普500指數自2022年底以來的漲幅應為12%而非24%。

誠然，AI股票可能存在泡沫。2000年的互聯網股票亦是如此。但經濟效益是真實的：1997至2003年間，年生產率增長率翻倍至約3.5%。

出人意料的是，生產率也於近期加速——截至9月的年度增長率達2.4%。鑑於其波動性，我們不應過度解讀這一數據，尤其不能歸因於AI影響。但或許巧合的是，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數據顯示，同期股票分析師將標普500長期年收益增長預期從10%上調至近15%。

然而，創新的真正價值不在於提升GDP或股價，而在於改善人類福祉。在這方面，進展已超越AI範疇。

例如，去年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了首款被證實能延緩阿爾茨海默病進展的藥物侖卡奈單抗，且聯邦醫療保險同意為其買單。另一款藥物多納單抗也可能很快獲批。

拉斯維加斯內華達大學阿爾茨海默病專家傑弗裏·卡明斯去年撰文指出，這些藥物代表了"神經科學家數十年來孜孜以求的重大突破”。

同樣在去年，司美格魯肽等模擬飢餓調節激素GLP-1的藥物徹底改變了肥胖症的治療方式。就在上個月，FDA批准了首個針對鐮狀細胞病的細胞基因療法——這種在非裔美國人中最常見的遺傳性血液疾病可導致殘疾或死亡。

儘管這些療法的直接效益可能有限，但它們為無數其他療法開闢了道路。用於生產新冠疫苗的信使RNA技術正被用於開發瘧疾、結核病和艾滋病疫苗。司美格魯肽的作用機制或有助於治療可卡因、阿片類、尼古丁或酒精成癮。這些都是現代社會最棘手的健康問題。正因如此，有關預期壽命下降的報道具有誤導性——如今出生的孩子幾乎註定將比歷史上任何一代人更長壽。

阿爾茨海默症和肥胖症治療背後的技術已相當成熟，而用於鐮狀細胞病治療的基因編輯工具Crispr與mRNA技術一樣相對新穎。但正如生成式AI的崛起，這些療法此刻問世恰如牛頓所言，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源於多年投入數十億美元對不同技術和靶點實驗所積累的深刻洞見。

AI與藥物研發早已交匯：面對海量數據，人工智能在發掘抗病蛋白質或基因方面具有獨特優勢。斯坦福大學經濟學家Erik Brynjolfsson指出，AI是"激發未知可能的思維工具——無論是新型蛋白質、藝術創作、建築設計還是設備構想”。他認為AI加速發現進程不僅會帶來經濟產出的單次躍升，更可能永久提升經濟增長率。

誠然，除AI和醫療領域外，去年其他領域的技術突破相對有限。例如電動汽車和可再生能源電力的發展遭遇瓶頸。

然而突破本就是概率遊戲，能源領域的投資範圍和規模仍在持續擴大——涵蓋風電、光伏、電池、氫能、地熱、碳捕集封存、小型模塊化核反應堆，甚至核聚變技術。

Van Reenen強調，新冠疫苗的研發證明，只要投入足夠多的科研人員和資金，新突破終會出現。“我們已投入大量資源應對氣候變化問題，這正創造着改變現狀的機遇。”

寫信給格雷格·伊普，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4年1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放眼長遠，未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