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前線部隊在戰爭兩週年之際頂住壓力保持鬥志 - 《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奧切列季涅——最近一個夜晚，當烏克蘭中士安德烈·庫普里亞諾夫呼叫炮火打擊阿夫迪夫卡的一羣俄羅斯士兵時，他收到了壞消息：彈藥不足。

在俄羅斯全面入侵兩週年的當下，這一幕並不陌生。烏克蘭正處於守勢，面臨軍事人員和彈藥短缺的困境，這場戰爭已造成雙方數十萬人傷亡。得益於庫普里亞諾夫無法阻止的逐步推進，俄羅斯上週攻佔了東部城市阿夫迪夫卡，這是其九個月來的首次重大進展。

“你看到了敵人，但就是無法打擊它，”這位26歲的士兵説道，反映了烏克蘭沿900英里前線部隊普遍存在的挫敗感。

烏克蘭以既抗爭又憂慮的心情紀念俄羅斯全面入侵兩週年，與此同時，進一步援助烏克蘭的法案在國會受阻，而俄羅斯軍隊在前線多處施加巨大壓力。

烏克蘭第3突擊旅的安德烈·庫普里亞諾夫中士。俄羅斯也面臨挑戰，在自殺式進攻中損失了大量兵力和裝備。據烏克蘭官員稱，烏克蘭在打擊高價值俄羅斯目標方面取得了成功，最近幾天擊落了八架戰機，並在週六凌晨使用爆炸性無人機襲擊了俄羅斯一家為軍方供應物資的大型鋼鐵廠。

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週六在社交媒體發佈了一篇充滿抗爭精神的訊息，盛讚烏軍抵抗俄羅斯入侵者時展現的勇氣與韌性。

澤連斯基上週接受福克斯新聞採訪時表示，烏克蘭當前主要任務是防禦。但他承諾將對俄羅斯實施"一些出其不意的打擊"，並提到在黑海成功襲擊俄軍艦艇的戰果。

“當然，我們還將籌備新的反攻行動。“他説。

美國也面臨關鍵抉擇。拜登政府承諾向烏克蘭提供長期援助，但新增援助計劃在共和黨控制的眾議院陷入僵局。率領民主黨代表團訪問烏克蘭的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查克·舒默警告，若國會未能通過最新援助方案，烏克蘭可能輸掉這場戰爭。

“未來數十年間，美國及其人民將在外交、政治、經濟和軍事領域付出代價。“舒默在接受採訪時表示。

戰爭第二年對烏克蘭而言充滿挫敗。在2022年擊退俄軍對基輔的進攻並收復大片領土後，烏克蘭去年在大規模反攻中未能取得重大進展。如今其軍事裝備主要依賴西方供應，且難以補充遭受重創的軍隊兵員。

俄軍正在陸地上緩慢推進，但烏克蘭在空中和海上取得了更多成功，並對俄羅斯後方縱深進行了打擊。烏克蘭週五表示，其擊落了一架先進的A-50軍用偵察機，該機為俄羅斯戰鬥機提供目標指引，並協助俄軍沿前線探測和打擊烏克蘭防空系統。烏克蘭稱這是近幾周來擊落的第二架此類飛機。

烏克蘭還使用海上無人機襲擊俄羅斯軍艦，迫使其遠離黑海沿岸，從而使其主要港口敖德薩得以恢復出口。烏克蘭對俄羅斯境內縱深的石油設施和基礎設施的常規無人機襲擊擾亂了莫斯科的補給線。烏克蘭官員稱，其無人機週六凌晨襲擊了距離烏俄邊境數百英里的利佩茨克一家大型鋼鐵廠，並表示該廠因生產軍用鋼材而成為合法打擊目標。

人口遠多於烏克蘭的俄羅斯已將其經濟轉入戰時軌道，其龐大的軍事工業綜合體正在大量生產炮彈和火箭。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仍希望控制烏克蘭，但這一目標似乎遙不可及。

西方官員和軍事分析人士表示，烏克蘭可以利用今年消耗俄軍戰鬥力，同時藉助西方的訓練和支持重建自身軍隊，然後在2025年對實力削弱的對手發動新一輪反攻。

“俄羅斯在戰線上擁有物質優勢並掌握大部分主動權，”華盛頓特區的智庫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高級研究員邁克爾·科夫曼表示，“但考慮到俄軍在阿夫迪夫卡戰役中損失的裝備數量，他們在2024年無法承受打那麼多場類似規模的戰鬥。”

烏克蘭軍隊初級中士Zenit坐在一輛布拉德利戰車上。烏克蘭官員稱，這正是阿夫迪夫卡之戰在戰略上對烏克蘭有利的部分原因。開源情報分析顯示，俄軍在對該城的最後攻勢中損失了數百輛裝甲車和數千兵力。隨着烏軍轉入防禦，士兵和軍官們表示，當俄軍進攻準備充分的烏軍陣地時，烏方可以消耗並拖垮他們。

“我們沒能守住阿夫迪夫卡，但這裏是埋葬大批俄羅斯人的絕佳地點，”一位在阿夫迪夫卡附近村莊奧切列季涅操作美製布拉德利戰車的初級中士説道。

這位29歲士兵的呼號是Zenit，取自阿夫迪夫卡一處前軍事基地的名稱——該基地後來成為烏軍關鍵陣地。他於2015年首次駐守該地，即俄羅斯準軍事部隊首次襲擊該城的一年後。

波克羅夫斯克的火車站。俄羅斯佔領阿夫迪夫卡後，焦點轉向這座擁有6萬人口的小鎮。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的Serhii Korovayny烏克蘭軍隊在阿夫迪夫卡抵擋俄軍如此之久，以至於他們軍事據點所在的工業區倉庫牆上，掛滿了士兵們為紀念自2014年俄羅斯首次入侵烏克蘭東部以來在此犧牲的戰友而放置的大理石紀念牌。

在失去大部分職業軍隊後，烏克蘭急需新兵。一項頗具爭議的法案將徵兵年齡從27歲降至25歲，限制延期服役選項並加大對逃避兵役的處罰，預計未來幾周將在議會進行決定性投票。但該法案已多次撤回修改，可能無法以當前形式通過。

“動員法案是烏克蘭繼續這場戰爭意願的重要風向標，”分析師科夫曼表示，“要麼他們獲得更多兵員，否則不清楚他們將如何維持這場戰爭。”

俄羅斯全面入侵的兩年徹底改變了烏克蘭社會。數百萬人逃離該國，儘管政府開展運動號召回國以税收和勞動力支持經濟，許多人仍滯留海外。成千上萬的士兵——其中兩年前還從事普通工作——如今將兵役視為生活方式，難以想象除此之外的生活。

“我已經太適應戰爭，無法再想象平民生活了，”中尉奧列克桑德爾·克魯赫利克説，他在俄羅斯入侵前是娛樂電視節目的攝像師，“現在我有了自己的軍旅家庭。”

戰爭還將該國大片地區變成了城鎮和村莊的廢墟，儘管供水中斷或電力供應不足，仍有極少數戰前居民——主要是老年人和少數等待俄羅斯勝利的人——生活在被炮火損毀的建築中。

奧列克桑德爾·克魯赫利克中尉戰前曾擔任電視攝像師。在從南部赫爾松地區延伸到東北部哈爾科夫地區的漫長前線，隨着烏克蘭軍隊的固守，挖掘機正在開鑿新的戰壕。俄羅斯攻佔阿夫迪夫卡後，人們再次將目光聚焦於西側擁有6萬的波克羅夫斯克鎮——這裏已成為逃離前線村莊居民的避難所，現在也將成為軍事樞紐。

在阿夫迪夫卡附近的村莊，留守居民表示俄羅斯已加強攻勢，投擲裝有230公斤炸藥的炸彈摧毀沿途一切。

“我們原本離前線有段安全距離，“負責奧切列季涅基礎設施與安全的民防官員奧列克桑德爾·莫莫特説，該鎮現僅剩400名居民。“自阿夫迪夫卡陷落後，我們不斷遭受迫擊炮甚至坦克襲擊，能感覺到俄軍越來越近。”

“在戰爭兩週年紀念日前夕，我只感到憤怒，“他説道。

奧切列季涅曾是個擁有5000人口的繁榮通勤小鎮，許多居民前往鄰近的頓涅茨克市工作——該市現處於俄軍佔領下。32歲的本地人莫莫特難以理解家鄉為何會如此迅速衰敗。如今，流浪貓狗在幾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游蕩，平民則躲藏在防空洞和地下室裏。

上週率領烏克蘭第3突擊旅某部進入阿夫迪夫卡的庫普里亞諾夫表示，烏克蘭對俄羅斯的抵抗保護了整個歐洲，而不僅僅是烏克蘭。

“俄羅斯不僅是我們的敵人，也是西方的敵人。但當下是我們在與之戰鬥，“他説，“西方的邏輯應該是為我們提供所需的一切，因為我們正在對抗共同的敵人。”

他表示，無論美國是否繼續提供援助，他和戰友們都別無選擇，只能繼續戰鬥。

“我們會戰鬥到底，“庫普里亞諾夫説，“再打兩年，或者二十年。我們會堅持下去，因為我們知道失敗的代價。”

頓涅茨克地區的烏克蘭軍車。林賽·懷斯和謝爾希·博薩克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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