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悄然延長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雙邊協議——《華爾街日報》

2023年11月，拜登總統在加州伍德賽德與中方領導人會晤，當時正值APEC會議期間。圖片來源：白宮/ZUMA PRESS新加坡——當美中兩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科技合作協議在2月底到期卻未續簽時，兩國學術界陷入了不確定狀態。整整九天，雙方都未確認協議延期。

協議失效了嗎？

事實證明並非如此。但續約過程靜默得近乎無形，網上未發佈任何官方聲明。這是華盛頓與北京連續第二次僅將協議延長六個月以便繼續談判。

《美中科技合作協定》是1979年美國正式承認共產黨執政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後簽署的首份雙邊協議。當時中國科技水平落後，美國將協議視為影響中國行為與發展軌跡的途徑。如今，作為全球兩大經濟體，雙方在量子計算、生物技術和納米科學等領域爭奪全球領導地位，彼此既是最大的科研合作伙伴，也是最主要的競爭對手。

過去數十年間，該協議每五年順理成章地續簽，儘管越來越多美國機構對與中國合作日益警惕。去年8月雙邊關係緊張加劇時，雙方僅達成六個月短期延期——勉強維繫這一標誌性協議。今年2月面臨新一輪到期時，雙邊氛圍雖有所緩和，仍不足以實現全面續約。

最新行動的隱秘性以及深入討論的長期性，凸顯了美中關係的複雜狀態。兩國在爭奪全球技術和軍事優勢的同時，正試圖制定新的互動與競爭規則。

“雙方必須找到作為平級同事和平級競爭者如何運作和互動的方式，“維拉諾瓦大學政治學助理教授黛博拉·塞利格松表示。

支持者和批評者都認為，該協議未能跟上雙邊關係變化及兩國各自戰略重點的調整。

協議批評者指出，在人工智能和量子計算等領域，需要更明確地區分軍用與民用用途。圍繞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和電池等清潔技術的貿易緊張局勢也在加劇。

美中兩國去年在另一項協議中同意舉行會談，旨在解決人工智能風險問題。雙方還就國際氣候外交展開合作，並表示在糧食安全等公共衞生領域的合作是必要的。

“協議中加強的保護措施對於任何長期延展都至關重要，”美國國務院在回應關於該協議評論請求時寫道，並補充稱官員們對中國的國家優先事項和國內法律環境持現實態度。

“中美科技交流本質上是互利共贏的，”中國駐華盛頓大使館發言人劉鵬宇在回覆置評請求時表示，同時説明他未被授權確認“具體進展”。

上一次全面延期是在2018年獲得批准的，當時特朗普政府修改了協議內容以回應美國對中國知識產權處理方式的關切。

今年8月，美國決定重新協商新條款。但知情人士透露，實質性討論直到11月拜登總統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會晤後才真正啓動，期間因聖誕節和農曆新年假期中斷。

儘管美國更開放的科技政策促進了創新，但批評者指出這也導致華盛頓難以制定戰略性合作方針，無法阻止更有計劃性地推進重點研究的中國在關鍵領域獲得核心能力。

根據美國非營利組織"科技行動委員會"2023年發佈的報告，在對近2000名教育、醫療、商業、軍事、國家安全及科學領域美國從業者的調查中，60%認為未來五年內中國——而非美國——將成為全球科技領導者。

該協議在共和黨議員中引發爭議。威斯康星州共和黨眾議員邁克·加拉格爾作為眾議院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主席，於6月率領國會團體要求國務院廢除協議，指控中國通過中美科技合作獲得軍事優勢。

8月，肯塔基州共和黨眾議員安迪·巴爾提出法案，要求國務院向國會提交安全風險評估，否則將撤銷協議。去年佛羅里達州生效的法律禁止公立大學聘請中國研究生及博士後進入實驗室工作。

知情人士表示，中國希望保持科技合作的廣泛開放性，而美方則試圖限制合作領域。華盛頓還試圖增設"善意條款”，申明聯合研究僅用於和平目的而非軍事用途。

威斯康星州共和黨眾議員邁克·加拉格爾圖片來源：格雷姆·斯隆/彭博新聞據華盛頓中美研究所研究員丹尼斯·西蒙透露，美方本輪談判的核心訴求包括保障美國研究人員人身安全，防止其遭受任意拘留。西蒙正與參與談判的雙方官員保持溝通。

2023年，中國擴大了反間諜法適用範圍，加強對大量數據的管控，並重新界定其認定的合法信息收集邊界。北京方面澄清稱，該法律不針對學術研究。

與此同時，中國官方媒體報道稱，近期有中國學者和學生在入境美國時遭到攔截盤問，部分人員被拒絕入境且簽證被註銷。

根據美國政府資助的國際教育協會發布的報告，2022-23學年在美中國留學生人數連續第三年下降，降至2013-14學年以來的最低水平。

西蒙表示，最棘手的問題在於數據議題，因其涉及中國政府多個不同部門。

美方要求進一步明確數據獲取、所有權及共享規則。美國公開可獲取的數據量遠大於中國，後者通常僅針對特定項目開放特定數據集權限。

2022年，中國以網絡安全和數據隱私為由，開始審查並最終限制學術及健康數據訪問。隨後北京對中國最大學術數據庫違反個人信息處理法規的行為處以罰款。

支持者認為持續交往能讓雙方明晰彼此意圖。西蒙指出，如今發展更成熟的中國可為美國科學家提供前沿技術接觸機會，“真正存在實現互利共贏的機遇”。

即便沒有正式協議，兩國研究人員仍可開展合作——但這些項目將失去各自政府的官方支持。

近年來中美科研合作舉步維艱。2018年美國司法部啓動"中國行動計劃”，意圖揪出北京的經濟間諜活動，卻基本未能發現犯罪行為，反而使科研合作陷入寒蟬效應，引發中國科學家大規模撤離美國機構。該計劃已於2022年終止。

一項由中美學者自1985年持續至2000年代開展的研究證實，孕婦補充葉酸能有效預防出生缺陷。如今全球多種食品都添加葉酸，避免了數百萬例死產或終身先天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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