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rthvolt破產：瑞典電動車電池巨頭如何陷入困境 - 彭博社

瑞典謝萊夫特奧市Northvolt工廠的陽極焙燒爐。

攝影師：Mikael Sjoberg/彭博社鑑於中國在眾多低碳技術領域的先發優勢，歐洲想要引領全球綠色產業的雄心本就面臨挑戰。而在電動汽車電池領域，前景尤為黯淡。

瑞典的Northvolt AB曾長期被視為全球大部分電動車電池製造者——中國企業的有力競爭者，卻因一系列運營失誤陷入資金枯竭。在尋求新合作伙伴和資金未果後，該公司於今年三月走向窮途，最終申請破產。

Northvolt為何潰敗？

若想與寧德時代等中國電池製造商抗衡，Northvolt必須快速擴張。

彭博綠色美國環保署將重新評估氣候變化法規的法律依據英國碳價飆升 部長提及與歐盟市場聯動計劃特朗普政府擬推翻拜登電廠排放限制令洛杉磯遭遇新一輪暴風雨 面臨強降雨與泥石流威脅該公司通過歐洲多家大型汽車製造商550億美元的訂單擔保，積累了數十億美元的債務和股權。2022年初，其瑞典首座工廠尚未投入商業化生產，管理層就已開始籌劃德國新廠。次年又宣佈將在加拿大再建工廠。

瑞典謝萊夫特奧的Northvolt Ett工廠。攝影師：Mikael Sjoberg/彭博社要讓這一高風險戰略取得成功，需要完美的執行。然而，這家瑞典旗艦工廠卻飽受運營挫折的困擾，在試圖提高產量的同時控制成本方面面臨挑戰。

在2022年售出首批電池後，Northvolt的虧損在2023年增加了兩倍，達到10.3億美元。該公司當年曾計劃以200億美元的估值上市以吸引投資者。但這些增長計劃已經開始瓦解。

為了避免資金短缺，Northvolt宣佈縮減規模，取消了在瑞典的兩家正極材料生產設施，關閉了加利福尼亞的一家研發子公司，併為波蘭的一個項目尋找新的投資者。

這還不足以讓投資者放心。9月，該公司表示將裁員20%——影響瑞典的1600名員工——並進一步縮減研發規模。它還暫停了瑞典旗艦工廠的擴建，削減了其核心創收業務。

Northvolt於11月申請啓動美國第11章破產程序，因其所有者、貸款方和客户未能就臨時融資協議達成一致。隨後的救援努力失敗後，該公司在瑞典申請破產，為法院指定受託人嘗試出售其業務和資產鋪平了道路。

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在多種電池技術領域激進擴張的決策帶來了數量驚人的運營障礙。這些計劃不僅包括快速擴大複雜的電池製造規模，還涉及正極材料等部件的生產、新工廠建設以及與汽車製造商沃爾沃汽車公司的合資項目。Northvolt甚至正在為電動飛機開發鋰金屬電池。

厄運也起了作用。有報道稱從中國進口的機械設備存在問題。由於發展過快，該公司似乎在質量上做出了妥協，導致大量瑕疵電池無法使用。大眾汽車集團旗下卡車製造商斯堪尼亞公司在2024年初抱怨Northvolt交貨緩慢。同年6月，寶馬集團因質量問題取消了20億歐元（22億美元）訂單。寶馬的取消被證明是決定性的，它導致一輪股權融資失敗，進而使50億美元的綠色貸款化為泡影。

Northvolt還面臨一系列健康與安全問題，包括工人受傷和有毒化學品泄漏的報告。

Northvolt的管理層是否應負全責？

雖然這可以説是Northvolt自身造成的危機，但前首席執行官彼得·卡爾森將責任歸咎於整個行業的現狀。

該行業確實存在全球性產能過剩：彭博新能源財經分析師在6月表示，企業已宣佈在2024年至2030年間對電池及組件生產投資1.1萬億美元。這超過了滿足預期需求所需的2420億美元的四倍多。

這種不匹配預示着長期的低價時期，這將有利於成本基礎最低的供應商。產能過剩正在推動中國國內市場創紀錄的低價，磷酸鐵鋰(LFP)電池的價格可以低至全球平均價格每千瓦時95美元的一半左右。某些電池材料也出現了供應過剩。

為什麼Northvolt對歐洲產業政策如此重要？

歐盟的《淨零工業法案》目標是到2030年該地區的電池產量達到550吉瓦時，高於2023年的110吉瓦時。

Northvolt並非歐洲唯一的電池生產商。韓國和中國公司也設有工廠，為正在改造以生產電動汽車的歐洲裝配廠提供服務。但歐洲領導人已明確表示，他們希望該地區成為清潔技術的中心，而不是將利潤匯回首爾和上海的公司的製造前哨。

Northvolt曾是歐洲建立大型繁榮電動汽車電池業務的最佳希望。

位於瑞典謝萊夫特奧的Northvolt Ett工廠外的一輛電動汽車。攝影師：Mikael Sjoberg/彭博社鑑於電池技術的快速發展，其他歐洲企業想要複製這一壯舉將更加困難。僅寧德時代就擁有21,000名研發工程師——約為Northvolt宣佈裁員前總員工數的三倍。

根據彭博行業研究數據，中國供應全球約80%的鋰離子電池，全球十大電動汽車電池製造商中有六家來自中國。中國企業在正極、負極、隔膜和電解液等電池組件領域更具統治力。

而歐洲的挑戰不僅來自中國。美國、加拿大、日本、韓國、印度和印尼也正通過吸引投資發展本土電池產業。

其他歐洲電動汽車電池製造商境況如何？

困境不僅限於Northvolt。隨着各國政府開始縮減鼓勵首次購買電動汽車的財政補貼，整個歐洲產業正面臨微妙時刻。

這導致電動汽車銷售增長放緩，汽車行業對基於快速電動化轉型的部分投資計劃開始重新評估。

英國電池初創企業Britishvolt Ltd.在2023年破產，其38億英鎊（49億美元）的建廠計劃尚未實施。意大利近期因電動汽車需求疲軟，削減了由Stellantis NV和梅賽德斯-奔馳集團支持的電池工廠項目資金。

這些挫折可能會讓歐盟各國政府面臨壓力，不得不向中國企業敞開大門，允許其在歐洲建立更多工廠，以維持該地區電動汽車轉型的持續進行。

參考資料

• 相關解讀文章探討了中國的電動汽車主導地位、對"關鍵礦物"的爭奪、特斯拉尋求更便宜電池的努力，以及歐洲對廉價中國電動汽車徵收的關税。
• 這是彭博新能源財經提供的長期電動汽車展望。
• 彭博行業研究分析了電池材料領域，以及美國和歐洲如何尚未打破中國的主導地位。
• 克里斯·布萊恩特在彭博觀點欄目撰文稱，製造電動汽車電池只適合受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