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關税與行政令如何影響氣候科技投資 - 彭博社

插圖：Petra Péterffy為彭博綠色頻道繪製過去六個月讓美國氣候科技行業經歷了劇烈震盪，但該領域的風險投資卻逆勢增長。

在經歷了前總統喬·拜登為綠氫到下一代電池等各類項目投入數千億美元后，企業如今正面臨特朗普總統可能削減碳減排技術資金的局面。同時，新關税政策為依賴海外材料的企業增設壁壘，並可能抑制其他國家對美國技術的需求。

氣候科技行業正在摸索如何應對特朗普執政頭三個月帶來的混亂。至少部分風險投資人看到了與白宮"能源主導權"和人工智能領先地位等目標契合的領域。而私人科技投資正朝着與這位公開蔑視電動汽車、風力渦輪機和國際氣候協議的總統預期相反的方向發展。這些關鍵趨勢正在重塑行業格局，影響着風投機構和初創企業未來四年的戰略規劃。

風險投資暫時性增長

碳減排技術企業和投資者感受到特朗普政策影響並不意外。但根據市場情報公司PitchBook數據，2025年第一季度全美氣候科技初創企業獲得超50億美元風險投資和私募注資，同比激增近65%。這與全球氣候科技投資下降10%的走勢形成反差。美國投資增長終結了連續三年的下滑趨勢，不過總額仍低於2021年峯值。

美國第一季度氣候科技投資回暖

2025年的增長終結了連續三年的資金下滑趨勢，並逆全球低迷大勢而行

來源：Pitchbook

注：交易金額包含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公司的投資

美國這一上升趨勢能否持續尚待觀察。許多投資者對選舉採取了觀望態度，第一季度的激增可能只是他們在場邊等待一年後的補倉行為。

但歷史表明持續投資並非不可能。在特朗普首個任期內，美國與太陽能板、風力渦輪機和電動汽車的主要生產國中國陷入了長達數年的貿易戰。這種貿易緊張局勢，加上零利率環境，激勵投資者支持本土解決方案——根據Pitchbook數據，美國氣候科技投資從2017年的42億美元激增至2020年的141億美元，增長超過三倍。

最可能崛起與掙扎的領域

隨着特朗普承諾恢復美國製造業產能，科斯拉創投合夥人拉傑什·斯瓦米納坦表示，那些技術既能減排又能提升工業生產效率的初創企業正"獲得許多亟需的順風"。隨着政府關税政策使進口成本上升，這為初創企業在美國建設下一代工廠創造了"機遇"。

克里斯·賴特攝影師：阿爾·德拉戈/彭博社特朗普部分內閣成員也曾表態支持零碳技術。能源部長克里斯·賴特誓言要發起"美國核能復興"，並力推成熟的地熱產業作為"強化國家能源供給"的途徑。（不過這位前頁岩氣高管也長期公開強調化石燃料的優勢）

斯瓦米納坦始終呼籲政策制定者和投資同行雙軌並行支持這兩個領域。其公司已投資地熱初創企業AltaRock能源與核聚變先驅Commonwealth聚變系統，視這些技術為發電脱碳的關鍵——尤其在人工智能推高基載電力需求的背景下。

隨着數據中心給全球電力系統帶來重壓，從微軟到谷歌等科技巨頭正紛紛聯姻地熱與核能生產商，以鎖定未來電力供應。

人工智能熱潮同時推動了對數據中心節能運行技術及電網基礎設施升級的需求。“我們正經歷的AI超級週期讓我對2025年充滿信心，“投資軟件企業的Blackhorn Ventures合夥人Micah Kotch表示。

不過，AI泡沫擔憂至少反映出部分投資者對整個技術領域存在不確定性。

核聚變先驅Commonwealth Fusion Systems正在馬薩諸塞州基地建設其Sparc示範系統。攝影師：Cassandra Klos/彭博社若特朗普政府與國會共和黨人推進撤銷《通脹削減法案》部分條款，其他領域可能面臨挑戰。該法案是拜登政府通過數百億資金支持發展美國清潔製造能力、扶持新興氣候技術產業的核心政策。

綠色氫能與直接空氣捕獲——這兩項尚處起步階段且高度依賴政府激勵的領域——正是投資者謹慎觀望的賽道。特朗普政府正考慮撤銷能源部下屬機構，該部門負責監管支持這些技術的樞紐項目，不過氫能樞紐可能"維持現狀”。

政府支持或將減弱

政府還通過能源部貸款項目辦公室（LPO）等計劃提供支持，該機構在特朗普首個任期內陷入停滯，直到前總統喬·拜登任內才對清潔技術進行了數十億美元的大規模投資。

在加州聖克拉拉，鈉離子電池製造商Natron Energy Inc.申請了一筆鉅額貸款，以資助其計劃投資14億美元的北卡羅來納州超級工廠。

“去年我們一直收到積極反饋，”公司首席執行官温德爾·布魯克斯表示。但隨着政府更迭，特朗普對《通脹削減法案》和《基礎設施投資與就業法》下的部分資金撥付實施了90天凍結。如今，這家電池企業可能改變行業格局的貸款前景變得撲朔迷離。

温德爾·布魯克斯攝影師：Drew Angerer/Getty Images“如果特朗普時代LPO要放貸，我們就是最符合標準的案例，”布魯克斯指出，該公司創造了美國就業崗位並建立了無中國供應鏈。雖然私人貸款是備選方案，但他表示政府貸款因利率更低將"更具吸引力”。

協作基金合夥人索菲·巴卡拉表示，這是許多試圖將產品推向大眾市場的初創企業面臨的共同困境。如果《通脹削減法案》激勵措施和政府資金消失，“未來幾年我不知道還有誰會投資這些大型氣候項目，”巴卡拉説，“僅靠股權融資將留下相當大的缺口”。

清潔技術正在重塑品牌形象

企業正逐漸減少對氣候變化的討論。部分初創公司更進一步，嘗試用特朗普的語言體系溝通。得克薩斯州地熱公司Bedrock Energy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周思麟透露，近期修改了宣傳冊措辭，弱化"淨零排放"和"清潔能源"表述，轉而強調"能源富足"概念。

氣候議題討論降温

財報電話會議中可持續發展相關表述鋭減

數據來源：彭博社、公司財報電話會議

注：數據統計截至3月26日的標普500成分股

其他企業正加大向國防行業推銷產品的力度——該領域預計將在特朗普政府任內蓬勃發展。以新澤西州愛迪生市上市儲能公司Eos Energy Enterprises為例，為吸引國防客户，該公司着重強調其鋅基儲能系統的安全特性。這些美國本土生產的電池符合國防部採購規範，首席執行官喬·馬斯特蘭傑洛稱這是銷售策略的核心要素。

該策略成效顯著。繼此前為彭德爾頓營海軍陸戰隊基地供貨後，Eos於三月再獲聖地亞哥海軍基地800萬美元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