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弱勢美元願望成真 卻逢關税實施最糟時機

Jonathan Levin

美元走強？

攝影師：奧爾加·馬爾採娃/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

唐納德·特朗普的經濟政策並未按計劃推進。若您需要比股市波動更有力的證據，只需看看美元的貶值便知。儘管特朗普身邊的一些人可能偶爾幻想過通過弱勢美元來提振國內工業，但絕對不該以這種方式發生——在最糟糕的時刻突然暴跌。

如今，“弱美元特朗普主義"或許最常與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斯蒂芬·米蘭聯繫在一起。在上週哈德遜研究所的演講中，米蘭表示美元在全球金融中的特殊地位"導致了持續的貨幣扭曲，並與其他國家不公平的貿易壁壘共同造成了不可持續的貿易赤字”。（他的診斷並非全錯，不過我認為其低估了美元作為儲備貨幣地位帶來的巨大收益，後文將詳述。）特朗普本人對美元態度反覆。首個任期內，他曾抱怨中歐貨幣疲軟，主張美國應效仿其策略。但近期他又威脅要懲罰放棄美元交易的國家。但沒人——尤其是米蘭——願意看到閃電式貶值引發市場恐慌，甚至可能加劇通脹和財政赤字。

彭博觀點為何本輪關税讓人如此感同身受Meta寄望科技反壟斷寬免的希望破滅埃隆·馬斯克與全能天才的危險神話小羅伯特·肯尼迪需要自我澄清然而現實如此。美元指數週五暴跌0.8%，自特朗普就職以來累計貶值約8.5%。此前特朗普政府公佈了世紀最高進口税率，引發標普500指數劇烈（但某種程度上可預見的）拋售。但令許多投資者意外的是，國債等傳統"避險"資產與美元同步下跌，這暗示着對美國治理信心的廣泛流失——不僅是對政府戰略關税目標的擔憂，更對其業餘政策執行手法的警覺。

特朗普政府的政策似乎基於漏洞百出的數學公式，直到全球首富埃隆·馬斯克和投資者比爾·阿克曼施壓後才進行修正。據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公佈的最新文件，特朗普團隊上週五似乎進一步撤回最初"對等關税"政策，豁免了智能手機、電腦等電子產品。但週日商務部長霍華德·盧特尼克在ABC《本週》節目中又改口稱，豁免商品將面臨其產品類別單獨的新徵税。更荒誕的是，特朗普總統本人在真相社交平台發文否認週五存在關税’豁免’。結果就是政策反覆與不確定性依舊瀰漫。特朗普陣營中的弱美元派終於得償所願，卻非他們想象的方式。

讓我們深入探討這一不幸的時機。在2024年11月的一份報告《重構全球貿易體系用户指南》中，米蘭詳細列出了重塑國際貿易秩序的各種方案，他認為這些方案給美國帶來了不公平的負擔。他考慮的兩個主要手段中，關税是其一，貨幣貶值是其二。他假設加徵關税可能會導致美元走強。但他指出，人為促使美元貶值風險更大，特朗普政府不應倉促實施此類操作。“政府可能會等待更有把握的時機——當通脹和赤字降低時，再調整美元政策，以避免長期收益率隨之出現潛在的有害上升，“米蘭寫道。鑑於當前經濟形勢，他預計政策將"先利好美元，再利空美元”。然而現實卻大相徑庭。

過去幾周美元暴跌之際，通脹仍處高位，財政赤字依舊龐大，而國會共和黨人可能通過新減税措施（包括延長2017年《減税與就業法案》即將到期的條款）進一步加劇赤字。週四報告顯示，3月核心消費者價格指數（剔除波動較大的食品和能源）同比上漲2.8%。2025年關税税率上調可能大幅推高該數值，而貨幣貶值又給進口價格增添了額外壓力。更令人擔憂的是密歇根大學消費者調查數據中的跡象：家庭對通脹放緩進程失去信心，通脹預期處於數十年高位。經濟學家認為通脹是自我實現的預言，而消費者心理很可能是理解這種人人避之不及的頑固通脹的關鍵。

財政背景同樣不適合美元貶值。總體而言，如果持續下去，像最近美元那樣的大幅貨幣波動可能會對債券的外國持有者產生重大的不利影響。政府赤字約佔國內生產總值的7%，仍然只與重大危機期間出現的赤字相當，而飆升的淨利息支出是最大的因素之一。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表示，他和總統將優先考慮降低10年期國債的利率，這是包括公司債券和住房抵押貸款在內的借貸成本的關鍵基準。但最近的市場動盪顛覆了任何重大進展的跡象。

舉一個類似於米蘭在他的《用户指南》文章中提出的例子，從我們債券的外國投資者的角度來看，截至週五，美元約8.5%的貶值已經抹去了10年期國債近兩年的利息支付，收益率為4.46%。難怪這樣的舉動會滾雪球般地演變成市場恐慌。幸運的是，財政部在其定期拍賣新證券時仍然發現了不錯的需求，但對貨幣風險的看法最終可能導致投資者要求美國政府提高利率。

也許這將被銘記為一個“小心你的願望”的時刻。毫無疑問，美國處於全球金融體系的中心面臨着挑戰。在正常情況下，我們的貨幣和債券的安全性和穩定性可以説使它們略微被高估，但這也轉化為較低的借貸成本、更便宜的進口消費品，以及在戰爭或流行病爆發時——我們最需要的時候——能夠借入大量資金。與所有事情一樣，處於這個位置也有權衡，我個人認為收益證明了成本的合理性。

其他人可能持不同意見，認為強勢美元是美國製造業的沉重負擔。即便是認同他們前提的人也會承認，他們的願景在最糟糕的時機展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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