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在支付領域的壟斷地位即將成為歷史——彭博社

Andy Mukherjee

會安遊客無需用美元兑換越南盾

攝影師：詹姆斯·麥克唐納/彭博社

社交媒體上特朗普AI化身製造耐克鞋的視頻，或許只是對這位美國總統通過消除雙邊貿易逆差來重振美國工業的堂吉訶德式嘗試的惡搞。但這個梗包含了一個核心真相：全球農民、漁民和工廠工人辛苦勞作賺取的100美元，美聯儲卻可以零成本印製。這種被1960年代法國政客稱為美元“過度特權”的崇高地位，已被關税戰推至崩潰邊緣。

彭博觀點英偉達芯片不應成為談判籌碼最高法院如何威脅美聯儲獨立性谷歌的印鈔機可被輕易拆解紐約感受白宮權力政治的寒風無論美元價值或其作為央行和私人投資者避風港的長期命運如何，有一點很明確：美元在支付領域佔據88%交易量的壟斷地位終將載入史冊。一次越南週末之旅讓我深刻認識到這點。

在會安，這座被改造為旅遊景點的15世紀貿易港口，裁縫和鞋匠會為遊客支付前往他們店鋪的出租車費，並向酒店支付介紹客源的佣金。如果他們無需向顧客收取3%的信用卡手續費，或許能採取更多措施吸引資深購物者。例如，他們可以將價格提高1%，併為高消費顧客提供晚餐券——前提是顧客再多買一件亞麻襯衫。這樣買賣雙方都能獲得更多收益。

他們無法承擔此類促銷活動的原因在於美元。更準確地説，是因為建立在美元基礎上的金融體系——任何通過外國信用卡或借記卡支付的交易，都必須引發一系列以美元為支撐的高成本操作。對於18種主要全球貨幣而言，這些結算成本微乎其微。但對越南盾和大多數其他亞洲貨幣來説，這些成本成了重負，利潤率本就微薄的服裝鞋履行業難以消化，最終只能將全部成本——有時甚至是超額成本——轉嫁給本可享受免費餐食的消費者。

以我為例。為了向會安的裁縫付款，我的銀行必須獲取越南盾——這種貨幣在越南境外缺乏流動性市場。因此我的資金很可能在香港被兑換成美元。到達越南後，資金又被兑換成越南盾。美元每日7.5萬億美元交易量中，近40%來自其作為價值載體的職能。買賣雙方對此都沒有直接需求，但離開美元卻無法完成交易。

特朗普深知美國的特殊地位：他甚至威脅要對試圖建立替代全球儲備貨幣的國家徵收100%關税。高調脱離美元的行為——比如沙特阿拉伯在石油計價方面的舉措——可能不會得到華盛頓的認可。然而，白宮無法控制的是支付行業底層發生的低調轉變。甚至在特朗普就職之前，我就指出貨幣世界正在分裂為西方和東方陣營。貿易戰可能加速了這種分裂，儘管現在的分化更可能是沿着美國/非美國軸線，而非西方/東方分裂。

我已經可以通過掃描二維碼，用我的香港銀行賬户以泰銖支付泰國商家。越南計劃與新加坡建立類似的連接。這些聯繫是在商業機構之間建立的，由第三方提供外匯服務。然而，歐洲一些央行正在與亞洲的同行合作，探索使用區塊鏈技術進行自動轉換。如果試點成功，可能就沒有中間商的容身之地了——嵌入法定數字貨幣表示中的軟件將充當貨幣兑換商。因此，在不涉及美國人的交易中，可能不再需要美元作為中介。

這只是眾多提升跨境零售支付效率的實驗項目之一。這些項目背後是海外工人8000億美元的匯款支撐。此外還有遊客消費的貢獻。根據萬事達公司最新數據，在亞洲，遊客平均停留時間達7.4天，比疫情前多出1.3天。對於那些位於知名度較低的海濱小鎮、與熱門度假勝地大企業競爭的小商户來説，每一小時都彌足珍貴——而昂貴的支付系統則令人頭疼。這種情況之所以被容忍至今，是因為沒有更便宜的替代方案，同時亞洲政策制定者更關注向美國出口商品這一更大的機遇。

但自4月2日互徵關税以來，一切都改變了。就在我離開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即將抵達越南。北京一直在推進所謂的多邊央行數字貨幣橋項目，金融機構可通過交換央行發行的數字貨幣來結算跨境債權。如果特朗普政府執意以損害盟友和對手利益為代價，追求勞動密集型工業化的虛幻願景，那麼它必須準備好面對地緣政治格局的重組，以及美國某種過度優勢的削弱。

那些仍將美元視為相對安全資產的人可能希望持有它，只要美國仍是世界主導的超級大國。但對於在越南購買鞋子或襯衫的遊客來説，在討價還價並贏得商品折扣後，支付時額外收取的3%費用是一種可以避免且令人掃興的損失。

與其向Visa公司及其合作銀行支付高額費用，在會安的Morning Glory餐廳享用晚餐似乎是更合理的消費方式——同時我還可以等待最後的紐扣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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