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樓市崩盤正令22年增長倒退——彭博社

David Fickling

中國樓市的崩盤絕非短暫波動。

攝影師：王昭/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回望2003年的中國，恍如翻閲一部虛構歷史小説。

當時中國經濟規模勉強超過意大利，仍處於欠發達與封閉狀態。電力短缺、銀行體系混亂以及SARS疫情（與新冠疫情如出一轍的早期冠狀病毒爆發）的困擾下，幾乎看不出即將到來的繁榮跡象。

而2025年的中國卻詭異地重現了二十年前的景象。持續四年的房地產崩盤未見緩和，新建住宅規模已回落至2000年代初水平。本週政府數據顯示，截至4月的四個月內新開工住宅僅1.32億平方米，不足2021年崩盤前水平的三分之一，創下2003年以來新低。

回到未來

中國住宅新開工面積跌至2003年以來最低季節性水平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彭博社

注：數據統計截至4月末累計值

儘管關於中國房地產泡沫破裂的金融影響已有諸多論述，但如此劇烈的放緩表明，我們可能仍低估了這場經濟活動的結構性逆轉——更重要的是其連帶碳排放——的實際規模。

彭博社觀點專欄沃爾瑪需認清誰真正掌握權力眾議院預算法案令市場陷入尷尬時刻烏克蘭與歐洲如今只能靠自己了馬斯克在孟菲斯打造的AI巨獸關乎每個人這是因為新屋建設放緩首當其衝影響的商品市場是水泥——地球上污染最嚴重的物質之一。作為混凝土的關鍵粘合劑，開發商在新工地破土動工時首先使用的就是水泥。但水泥生產佔全球碳排放的8%，僅中國的消耗量就佔碳污染總量的近4%。

房屋開工率下降，水泥需求隨即萎縮，這正是我們當前所見。1-4月水泥產量僅4.95億噸，創2009年以來新低。彼時中國正在細化史上最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的實施方案。這些措施推動中國從外國製造商的代工廠轉型為擁有嶄新混凝土基礎設施的現代經濟體。如今我們正重回那個遙遠的刺激政策前時代。

建築危機

中國1-4月水泥產量創16年最低

數據來源：中國國家統計局、彭博社

這對全球氣候意味着什麼？每噸水泥約產生0.6噸碳排放，因此2021至2024年間約5.5億噸的年產量下降，已等同於將英國或波蘭的碳排放清零。

認為這只是暫時現象是不明智的。由於房地產下跌會固化人口結構和財務狀況的大規模變化，這種衰退可能持續存在。美國新屋開工量至今未能恢復到2005年峯值水平的80%，而英國目前的建房量僅為1988年曆史高點的一半左右。

有充分理由認為中國可能正在經歷同樣的趨勢。房地產繁榮的最大驅動力是城鎮化。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着數億農村人口進城務工，中國城市人口增加了逾5億，還有數億人本身就出生在城市醫院。

城市病

中國長期的城市人口增長已走到盡頭

數據來源：中國國家統計局，彭博觀點測算

注：顯示各年度人口變化情況

近年來這一趨勢急劇減弱。中國城市人口增速上一次如此緩慢還要追溯到1989年天安門事件後的時期。去年城鎮人口僅1100萬——約為2000年代和2010年代平均水平的一半，勉強達到2011年峯值水平的三分之一。

面對如此微弱的需求增長，中國在建住房規模仍然過大。按人均40平方米計算，去年僅需約4.33億平方米新建住房即可舒適安置新增城鎮人口（若考慮新生兒佔比，實際需求更少）。這遠低於同期竣工的5.37億平方米住宅面積1。

70個最大城市中除兩城外，新房價格持續下跌，二手房價格則全面下滑，表明市場明顯供過於求。

這一轉折點來得正是時候。歷史上的城市化進程曾是人類最骯髒的時期之一，水泥鋼鐵化作建築，由耗油汽車、鐵路和數百萬英里瀝青道路連接。印度、東南亞、非洲等地可能仍將迎來城市繁榮。但中國這段改變世界的史詩級增長期終結，至少能讓這個被其影響嗆得喘不過氣的星球稍得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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