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商品：中國煤炭行業藏着一個骯髒的大秘密——彭博社

Javier Blas

一個盲點。

攝影師：Na Bian/彭博社

整整一個世紀前，兩位德國化學家獲得了將煤炭轉化為液體燃料的工藝專利。自1925年發現以來，費託合成法最終聲名狼藉：納粹用它為戰爭機器提供燃料，種族隔離時期的南非在1980年代轉向該技術以抵消石油禁運的影響。其最後一個——也是最大的——使用者是中國。在中國煤炭工業這個鮮為人知的角落，規模已悄然達到驚人水平：根據國際能源署數據，其每年消耗約3.8億噸煤炭作為化工和液體燃料生產的原料。為更直觀理解其規模，不妨將這個領域視作一個國家。如此計算，它將成為全球第三大煤炭消費體，僅次於中國其他煤炭消費領域和印度，但超過美國、日本及印尼、土耳其等其他煤炭消費大國。這不是個小秘密——而是個影響全球氣候與能源政策的重大議題。中國對煤炭的依賴持續越久，二氧化碳減排就越困難。儘管在電動汽車到太陽能板等綠色能源領域取得巨大進展，這個亞洲巨人消耗的煤炭仍超過地球上其他國家的總和。

全球煤炭市場的一大角落

若將中國煤化工行業視為一個國家，其規模將位居世界第三，僅次於中國其他行業和印度

數據來源：英國能源研究所與國際能源署

關鍵在於，中國煤轉化產業還將繼續擴張，可能抵消國內其他領域的下滑，包括水泥和鋼鐵生產用煤需求的減少。“我們預計未來幾年將有5%至10%的增長，“國際能源署煤炭部門負責人卡洛斯·費爾南德斯·阿爾瓦雷斯告訴我。遺憾的是，該行業如同黑洞，中國公佈的統計數據極為有限。數十年來，中國通過學者所稱的"傳統"煤化工產業，將部分煤炭轉化為化工產品和液體燃料。起點幾乎總是冶金煤，先轉化為焦炭，再進一步加工成氨基肥料和乙炔基化學品。然而過去二十年間，中國又建立了被稱為"現代"煤化工的第二層產業，基於費託合成工藝的新變體及甲醇合成等尖端新技術，生產烯烴等石化產品，進而製造塑料。現代煤化工在2000年代初基本處於試驗階段。2010年代商業化項目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經過短暫停滯後，近年尤其在遠離沿海城市的內陸煤田地區又出現更多項目。如今其規模——使其他國家煤化工產量相形見絀——和增長速度令資深行業觀察家都感到驚訝。參觀現代化工廠時根本看不到煤炭：它們幾乎直接從化工廠地下的礦井開採，通過傳送帶送入氣化轉化爐。最終變成你的塑料水瓶或合成纖維衣物。1

中國：煤炭王國

北京佔據全球煤炭需求量的半壁江山

數據來源：國際能源署

注：2024年預估數據；單位為公制噸

對北京而言，煤化工產業具有雙重戰略意義。其一保障能源安全。中國煤炭資源豐富，每用高污染化石燃料生產一噸液體燃料、化肥和石化產品，就意味着減少一噸進口石油天然氣的依賴。政府長期將化石能源進口依賴視為國家安全威脅。

彭博社觀點專欄海莉·比伯的"糖霜甜甜圈"為Elf帶來十億美元商機忽視電網建設將是終極能源危機廣告毀了社交媒體，現在它們正入侵AI領域忠利集團為歐洲金融未來之爭提供完美舞台其二為傳統用煤行業（電廠、鍊鋼高爐、水泥企業）需求萎縮時開闢新出路。作為全球最大產煤國，中國直接從事煤炭開採者約200萬人，運輸等配套產業更創造大量就業。即便光伏風電發展導致電廠用煤減少，北京仍力保煤礦業。事實上，中國發電耗煤基數龐大，即便小幅下降也遠超煤化工新增需求。但當前燃煤發電量（至多）持平，而煤化工需求激增。對山西、內蒙古、新疆、陝西等主產區而言，維持煤炭需求更為關鍵。在新疆，國家能源集團正斥資數十億美元升級費託合成工藝。行業展會上，中國煤化工巨頭常向訪客展示裝有”煤基通用柴油的實驗室燒瓶。官媒將轉化工廠形容為”煤海上的巨型油田"。儘管對全球經濟與氣候變化影響深遠，煤炭在能源議題中的關注度仍被嚴重低估。中國煤化工產業正是這種認知盲區的縮影。除美國外，西方政策制定者常宣稱"將煤炭送入歷史"。這純屬無稽之談。全球煤炭需求去年創歷史新高，未來數年仍將維持峯值水平。在弗朗茨·費歇爾和漢斯·託羅普施於魯爾河畔米爾海姆的威廉皇帝煤炭研究所發明同名工藝百年後，人類仍在發掘煤炭的新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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