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及其他美國城市需要移民——彭博社
Justin Fox
高移民人口往往與繁榮時期相伴而生。
攝影師：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
六月底，美國幾位主要的反移民聲音震驚地發現，紐約市許多居民出生在其他國家。右翼播客主持人兼煽動者Matt Walsh在X.com上寫道，該市40%的人口是外國出生的，他認為這意味着"按照任何合理的定義，紐約市已不再是一個美國城市。這是一場悲劇和恥辱。"
“紐約市是一個社會未能控制移民時會發生什麼的最清晰警示，“負責美國移民政策的白宮副幕僚長Stephen Miller附和道。他稍後補充説：“要理解過去幾年移民到美國的速度和規模，紐約市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外國出生的，幾乎三分之二的紐約市兒童生活在外國出生的家庭中。”
彭博社觀點我們該如何監管人工智能？就像監管航空公司一樣希望學生茁壯成長？把他們的手機鎖起來。人工智能人才爭奪戰是史蒂夫·喬布斯噩夢的素材特斯拉更像是馬斯克的夢想股而非網紅股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2023年社區調查最新數據，紐約市外來人口占比已達37.5%。考慮到2023至2024年大量尋求庇護者湧入，將於9月公佈的2024年數據幾乎肯定會更高。因此沃爾什和米勒的數據估算基本準確，但暗示這是新現象"的説法實在荒謬——19世紀至20世紀初的紐約外來人口比例比如今更高，過去25年僅微幅上升。
紐約移民比例接近歷史平均水平
紐約市外來出生人口占比
數據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雖然1850年前缺乏可靠數據，但1840年的45.7%外來人口比例應略低於1850年水平，而美國獨立戰爭至1820年間移民潮中斷時比例更低1（當時紐約主要接收來自新英格蘭等國內移民）。自歐洲殖民時期起，這座城市的命運就與移民潮緊密相連——沒有一波接一波的移民，就不會有今天的紐約。
這座城市在人們記憶中最動盪的時期，甚至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困難的階段，出現在1970年移民人口比例降至僅18.2%之後。隨後的十年間，犯罪率居高不下且持續攀升，就業率下降，財政危機頻發。你甚至可以説那是一個悲劇與恥辱的時代——儘管老紐約客們偶爾會懷念當時低廉的房價。從幾乎所有指標（經濟數據、健康水平、犯罪率）來看，如今各種背景的紐約人生活都比1970年代好得多。
全美外國出生人口占比從未跌至紐約市當年的低谷水平。這一比例在1890年達到14.8%的峯值，如今似乎正再次接近這個數值。鑑於美國經濟在1960年代經歷了可能是史上最輝煌的十年——無論是經濟增長還是全民共享的成果，人們確實可以藉助全國數據構建這樣的敍事：20世紀中期的低移民時期是黃金時代，而前後時期則相形見絀。
美國移民潮的衰落與復興
外國出生人口占美國總人口比例
資料來源：移民政策研究所彙編美國人口普查局數據
人口普查局1999年以便捷格式彙編的2各城市歷史數據（我已用2000年人口普查及2010年、2023年美國社區調查數據更新），大多講述着不同的故事。高移民人口與繁榮時期相伴、低移民人口與困境共生的現象並非紐約獨有。這固然部分源於移民總被經濟前景更好的地方吸引，但我認為深層原因不止於此。在美國這個自建國以來就存在反城市偏見的國度，往往正是新移民推動了城市的成功。
當移民不再湧入時，情況可能變得相當嚴峻。在19世紀中葉，後來被稱為"鏽帶"的城市擁有全美最高的外國出生人口比例。1850年，密爾沃基20,061名居民中有63.7%是外國出生。如今儘管近幾十年略有增長，但大多數城市該比例已降至個位數。
鏽帶地區移民比例的長期衰退
外國出生人口占總人口百分比
數據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注：虛線表示數據缺失。即密爾沃基、聖路易斯和底特律有1850年外國出生人口統計，但缺少1860年數據。
外國出生人口比例的下降曾長期與經濟繁榮同步。1950年，底特律是全美最富裕的城市，克利夫蘭、密爾沃基和芝加哥緊隨其後。但此後這些城市開始向郊區和陽光地帶流失人口與財富，只有芝加哥在1970年後迎來顯著移民迴流。如今克利夫蘭人口僅為1950年的40%，底特律35%，聖路易斯33%。
舊金山同樣在19世紀依靠移民興起，隨後經歷長期的外國出生人口比例下滑，但早在1950年代就出現逆轉。加州其他大城市也較早迎來移民迴流，洛杉磯和聖何塞在1970-1980年代出現驚人增長。不過經濟表現差異顯著：洛杉磯自1980年代陷入困境，而舊金山-聖何塞地區則催生了改變世界的經濟繁榮。
加州移民人口回升
外國出生人口占總人口百分比
數據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東海岸阿西樂走廊沿線城市也出現移民迴流現象，但紐約以外的其他站點復甦勢頭相對較弱。
阿西樂走廊移民復甦態勢不均
外國出生人口占總人口百分比
數據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最後是南方新興移民前沿地帶。內戰結束後，該地區移民稀少，經濟持續低迷數十年。如今這裏正日益成為全國經濟引擎，蓬勃發展的城市吸引了空前規模的移民羣體。
南方新興都市成為移民磁石
外國出生人口占總人口百分比
數據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伯明翰、孟菲斯和新奧爾良等發展較慢的南方城市則情況不同，這些地區近期移民數量雖有温和增長，但尚未恢復到19世紀末的外國出生人口比例。
19世紀的新奧爾良作為南方移民磁石獨具特色。19世紀初，大量來自前法國殖民地聖多明各（現海地）血腥獨立戰爭的難民湧入該市，其中最大羣體經古巴輾轉而來。這些新移民重塑了城市面貌，將其打造為南方的金融、文化和國際貿易中心。而直到1896年才建市的邁阿密，在20世紀接納了來自古巴、海地、委內瑞拉等拉丁美洲地區的難民潮，如今正承擔着新奧爾良昔日部分經濟職能。
新奧爾良下降，邁阿密上升
外國出生人口占總人口百分比
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
邁阿密目前是美國外國出生人口比例最高的大城市，達到55.4%。但在其郊區可以發現更高的比例，這些郊區與紐約、洛杉磯、舊金山、聖何塞和波士頓的郊區一起，構成了2023年外國出生人口比例最高的社區名單。（人口普查局每年發佈人口在65,000或以上的地區數據。）一些地方，如排名第一的海厄利亞，是工薪階層社區。其他如排名第二的多拉爾，則是富裕社區。
美國移民最集中的地方
外國出生人口比例在大城市郊區最高
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2023年美國社區調查和2024年人口估計
注：在人口65,000或以上的社區中。
外國出生人口最少的社區中幾乎沒有郊區（科羅拉多州的洛芙蘭、印第安納州的加里和俄亥俄州的洛雷恩屬於較大城市的大都市區，但最初並非作為卧城發展）。它們主要是中西部和南部一些正在萎縮且相當貧困的老城市，以及達科他州和西部山區一些正在增長的城市，此外還有佛羅里達州蓬勃發展的退休社區The Villages。
美國移民最少的地方
主要是衰退中的城市，但也有一些顯著的例外
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2023年美國社區調查和2024年人口估計
注：在人口超過65,000的社區中。人口普查估算數據僅適用於建制社區，而"村莊"屬於非建制區，因此此處其人口數據來自2023年美國社區調查。
這些低移民城市中有些是非常宜居的地方，但沒有任何一個城市的家庭收入中位數能超過全國中位數77,719美元，這幾乎絕非巧合。經濟學家克里斯托夫·阿爾伯特和瓊·蒙拉斯在2022年《美國經濟評論》發表的研究中指出，美國移民傾向於聚集在該國生產力最高、生活成本最昂貴的大都市圈，因為許多人更關注最大化收入以匯款給家鄉親屬或為回國後生活儲備資金，而非提升在美生活水平。研究還發現，這種現象有助於緩解這些高房價地區"勞動力空間錯配"問題，從而提升美國經濟整體生產率，使社會總福利有所改善。
這是移民在美國城市中發揮作用的另一重維度，沃爾什和米勒在抨擊紐約外來移民時顯然未曾考量。他們似乎主要是在烏干達裔民主社會主義者佐蘭·馬姆達尼（已確認）贏得紐約市長民主黨初選後尋找政治話柄。但即便在此層面，其隱含邏輯——移民越多政治越左傾——也站不住腳。邁阿密及周邊地區目前傾向共和黨，而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很可能贏得了2024年全國移民選票。移民羣體具有多元影響，但摧毀美國城市絕非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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