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型城市面臨日益嚴重的無家可歸問題——《華爾街日報》

密歇根州大急流城——十一月的某個清晨，消防員與心理健康工作者在這座西密歇根城市破曉前出發，趕在商鋪營業前喚醒露宿街頭的人們，並確認是否需要援助。

消防員邁克·沃爾德倫與兩名蜷縮在果汁店外蒸汽通風口上方的露宿者交談後，返回小組的廂型車。

“商户們對這個位置投訴不斷，“他説，“他們説’我們會待到店鋪開門’。[我回應]‘我在盡力避免你們惹上麻煩，現在請你們開始收拾離開。’”

像大急流城這樣的中型城市正在嘗試應對無家可歸者激增的新方法。自疫情以來，全美無家可歸人數創紀錄飆升，已遠超存在長期無家可歸問題的昂貴沿海地區。

該市採取的多管齊下措施，凸顯了社區在緩解無家可歸問題時所面臨的困境。今年大急流城統計的無家可歸者數量增速高於全美平均水平。

2022至2023年間，美國統計的無家可歸人口增長12%，創下自2007年聯邦政府首次發佈可比數據以來最大增幅。多數地區報告街頭露宿者增加，這一發現被聯邦官員稱為令人震驚”。

官員和無家可歸者權益倡導者將近期增長歸因於：疫情時期保護措施的結束、移民湧入、大規模住房短缺（部分源於2008年經濟衰退後建設不足）以及對心理健康問題或藥物成癮者援助的缺失。

作為大急流城對無家可歸者外展服務的一部分，邁克·沃爾德倫向一位在停車庫暖廊取暖的男子提供公交車票。大急流城中心區無家可歸者增多，引發部分企業對乞討、閒逛等問題的投訴。“我認為我們正遭遇多重危機的疊加”，大急流城終結無家可歸聯盟負責人考特尼·邁爾斯-基頓表示。

無家可歸者統計存在侷限性，其數據僅反映每年某夜觀察到的露宿人數。天氣、庇護所牀位數量及統計志願者人數都會影響最終結果。

儘管如此，聯邦政府仍將年度統計視為評估全國無家可歸人口最全面的指標。

自疫情開始，大急流城地區無家可歸者增加34%。當時市中心地標公園開始出現帳篷，附近人流密集的人行道上露宿者明顯增多。

2023年1月，大急流城街頭或收容所統計到的無家可歸者近1,240人，而2007年至2021年間每年統計人數在700至923人之間。

羅比·謝弗表示，疫情期間因房東拒絕續租而流落街頭。圖片來源：奧黛麗·哈欽森66歲的羅比·謝弗稱，她在疫情期間失去了住所。她表示，房東以她定期領取的租房援助金總是延遲幾天到賬為由拒絕續簽租約。

謝弗用殘疾補助金支付旅館費用——她曾在一家健康保險公司工作，直到2019年被診斷出兩種自身免疫性疾病——直到積蓄耗盡。此後她只能睡在市中心靠近警察局的金屬長椅上，她説這樣更有安全感。

大急流城官員和社區人士指出，隨着城市發展及住房市場緊縮，疫情加速了約十年前就開始的惡化趨勢。

根據Zillow數據，大急流城11月平均租金要價約1,728美元，過去兩年上漲近18%，漲幅超過密歇根州其他主要城市。過去五年當地租金要價上漲近44%，與價格較低的蘭辛和底特律漲幅相近。

大急流城及周邊地區約98%的住房單位已入住。當地商會委託的2022年報告顯示，未來五年需新增近8,000套出租房和6,155套出售房才能填補住房缺口。

“這是一個非常適合家庭居住的城市。我們吸引那些離開芝加哥養育家庭的人，”邁爾斯-基頓説。“這裏有工作機會，尤其是對那些處於專業市場的人來説。”

自疫情開始以來，大急流城地區的無家可歸者人數增加了34%。照片：伊萊恩·克羅米為《華爾街日報》拍攝大急流城經濟適用房提供商“居所之地”的首席執行官傑里米·德魯表示，該市大部分住房建於20世紀20年代，並不適合佔當今市場很大比例的一人和兩人家庭。

“當時是三居室，一個半浴室的房子，”他説。現在，“你需要更多的住房來容納同樣數量的人。”

市中心無家可歸者人數的增加引發了一些企業對乞討、閒逛和隨地大小便的抱怨，並促使大急流城官員今年通過了兩項法令。

一項法令禁止在自動取款機附近、公共交通工具上以及其他地點騷擾他人。另一項法令限制人們在公共財產上存放個人物品的數量。根據一項新的城市計劃，人們可以將他們的物品存放在無家可歸者收容所梅爾·特羅特事工未使用的垃圾和回收箱中。

“這與某人的住房狀況無關。而是‘行為問題是什麼？’”商會副會長約書亞·倫格説，其成員幫助資助了無家可歸者救助工作，包括一個新的數據分析師職位和該市參與的一個旨在終結無家可歸現象的計劃。

消防員邁克·沃爾德龍與一位曾在大急流城 downtown 教堂內過夜的男子交談。該市嘗試過其他減少無家可歸現象或提供援助的方式。許多人認為社區擁有解決問題的資源，因為當地無家可歸者數量相對較少。

消防員團隊便是此類舉措之一。這個最初由消防員和警察組成的團隊，本應在疫情期間合作數週。由於收容所因保持社交距離而減少接收人數，加之公園與公共衞生間關閉，他們需向無住所者傳遞疫情信息。如今該團隊已成為常設機構，新增了心理健康、社會服務和成癮康復領域的專業人員。

近日某天，團隊喚醒了教堂外露宿的十餘名男子，其中包括一位當天晚些時候要去Jimmy John’s輪班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位剛出獄、在37華氏度低温中對着手套咳嗽的男士。

他們穿過播放宗教電台音樂的市中心廣場——這種聲音有時用於驅散閒逛者——隨後經過天橋，橋上有商家封住了電源接口。消防員沃爾德龍曾表示，遮蓋插座能防止人們滯留充電。

團隊在一座教堂停下腳步，每週二都有志願者和非營利組織在此聚集，提供理髮、洗腳和就業援助服務。那裏設有醫療診所，還有律師現場協助解決法律問題並參與虛擬法庭聽證。

大急流城十字路聖經教堂資源中心內，一名男子正在修剪頭髮和鬍鬚。該教堂提供包括洗腳、體檢和就業幫扶在內的多項免費服務。下午時分，沃爾德隆取回處方藥，親手交給一位自稱患有股骨頭壞死和關節炎的年輕女性。

66歲的謝弗今年終於結束了流浪生活。與市政府合作的一家非營利機構先將她安置在臨時住所，隨後協助其找到接受第8條住房券的永久公寓——這項聯邦住房計劃通常要求租户支付其收入的30%作為租金。

該非營利項目（部分資金來自聯邦救濟款和地方慈善捐助）採取逐個清理帳篷營地的策略。工作人員會與露宿者溝通，並嘗試在數日內為所有人提供臨時住所。

謝弗於十一月搬入新公寓。

聯繫記者香農·納傑瑪巴迪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聯繫喬恩·坎普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載於2023年12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大急流城無家可歸者治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