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店空置，零售租金暴跌，因中國人變得節儉 - 彭博社

香港的1881 Heritage購物中心。

攝影師：Lam Yik/Bloomberg在香港的尖沙咀地區，仿古典風格的1881 Heritage購物中心曾吸引着一排排渴望在蒂芙尼、卡地亞和蕭邦等品牌經營的精品店購物的內地中國遊客。現在，它既吸引不到人羣，也吸引不到品牌。億萬富翁李嘉誠的長江實業控股有限公司擁有的購物中心中，超過30個單位中只有三個被佔用，其柱廊庭院顯得格外安靜。

在附近的廣東道，瑞士手錶集團的歐米茄之前以每月約750萬港元（96.2萬美元）租賃的商鋪，現在以低80%的價格租給了一家銀行，房地產代理人透露了這一交易的情況。在銅鑼灣的羅素街，一家變形金剛主題的快餐店取代了巴寶莉。根據代理人的説法，其租金比2019年英國公司支付的880萬港元低89%，代理人因該事項是私密的而拒絕透露姓名。

中國的高端消費崩潰動搖了全球奢侈品牌的投資者信心，因為從LVMH到歷峯和歐萊雅的公司都報告了該地區銷售額的下降。在香港，這種需求下降的規模尤為明顯，香港曾是中國新富階層揮霍設計師手袋和瑞士手錶的首選目的地。

“香港的奢侈品市場曾經是一個天堂，但現在已經陷入深淵，”橋道首選商鋪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創始人李德文説道，該公司在香港擁有一系列零售物業。“遊客們來香港購買奢侈品時毫不猶豫的日子已經過去。”

長江實業的發言人表示，1881 Heritage購物中心正在重新調整其零售組合，並計劃提供更多休閒餐飲場所以及針對Z世代購物者的品牌。位於廣東道的商店業主無法聯繫，曾被博柏利佔用的羅素街單元的房東Soundwill Holdings Ltd.拒絕發表評論。

2023年7月，香港尖沙咀地區的1881 Heritage購物中心關閉的商店。攝影師：陳朗熙/彭博社官方數據顯示，來訪該市的中國遊客數量低於疫情前的水平，而那些來訪者的平均消費僅為以前的一半。隨着2023年初城市與大陸之間的邊界重新開放，期待的復甦並未實現。今年前七個月，奢侈品銷售——包括珠寶、手錶和百貨商店收據等商品——比2018年的水平低42%。

觀看：肖莉·趙報道香港日益增加的關閉商店數量。

消費疲軟和關閉的商店加深了香港的憂鬱感。房價處於八年低點，辦公空置率接近歷史最高點，基準股票指數在全球表現最差的指數之一。城市的老齡化問題因年輕居民的外流而加劇，而政府對異議的打壓則動搖了國際社會對該市的信心。由於與美元的貨幣掛鈎，借貸成本飆升，進一步擠壓了企業。

在信心減弱的跡象下，家庭支出下降，這是自2022年第三季度以來首次在截至6月的三個月內出現這種情況，而分析師預計今年經濟增長將從2023年的3.3%放緩至2.8%。

公司也在遭受損失。上週，新世界發展有限公司，作為該市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之一，同時經營購物中心，警告將出現200億港元的全年虧損。該公司的股價暴跌，使其今年的跌幅達到44%。

一個以變形金剛為主題的快餐店取代了位於銅鑼灣的巴寶莉。攝影師：Billy H.C. Kwok/Bloomberg“香港奢侈品行業的衰退是當前經濟挑戰的一個症狀，這也可能導致增長和就業放緩，”Natixis SA的高級經濟學家Gary Ng表示。“這意味着更高收入、財富效應和企業利潤推動消費的良性循環不再有效。”

受到奢侈品牌撤退影響最嚴重的地區是那些在繁榮時期因受到內地中國購物者的歡迎而最受追捧的地方——九龍的尖沙咀和香港島的銅鑼灣。2018年，銅鑼灣的房東要求每平方英尺2671美元的年租金，成為全球最高，根據Cushman & Wakefield Plc的數據顯示。該地區的租金自那時以來已降至低於尖沙咀，後者的要價在2023年平均為1493美元。這低於紐約的上第五大道和米蘭的蒙特拿破崙街。

這樣的陰鬱與本世紀早期大相徑庭，當時這個前英國殖民地因其地理位置和缺乏商品或服務税而完美地處於受益於中國新興財富的狀態。根據官方數據，2013年奢侈品銷售達到約1650億港元，佔整體零售市場的三分之一，平均每天有112,000名內地遊客湧入這座城市。

推動因素是迅速升值的人民幣，曾短暫上漲至與港元大約二十年來的高點。雖然隨後的幾年消費放緩，但在2019年全市抗議活動之前，消費仍然保持在高位。此後不久，由於新冠疫情，內地與香港的邊界關閉，直到近三年後才重新開放。

尖沙咀公園道購物大道上的空置零售空間。攝影師：陳朗熙/彭博社銅鑼灣的空店鋪。攝影師：陳朗熙/彭博社投資零售物業的李表示，奢侈品市場可能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的輝煌。

“別想回到2013年和2014年的狀態，”他説。“可能需要四到五年才能回到2018年和2019年。”

截至6月底，他的基金管理着約14億港元的資產，淨資產價值在三年內下降了9.7%。這削弱了投資者的信心，其中一些人希望提前退出，增加了出售部分物業以套現的壓力，他説。

李遠未受到零售蕭條的嚴重影響，這要歸功於他專注於購買主要滿足國內需求的社區商店。已故的唐盛波家族，被稱為香港的“商王”，自2020年以來一直在尋求 出售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物業，原因是高借貸成本和租金暴跌。債權人已對唐家族成員提起訴訟，要求償還未付的貸款。

可以肯定的是，奢侈品牌並沒有完全放棄香港。儘管他們的財富有所 縮水，但這座城市並不缺乏富裕人士。大型購物中心的房東也在積極吸引品牌，他們能夠提供比主街房東更靈活的樓面面積。

例如，Prada SpA正在新世界的K11 Musea購物中心開設一間8000平方英尺的商店，租金可能部分基於商店銷售額，彭博新聞 在七月報道。

在中環的地標購物中心，房東香港置地控股有限公司與包括愛馬仕國際SCA和LVMH在內的租户正在 共同投資10億美元來改造零售區域，以增加商店空間。根據香港置地首席零售官亞歷山大·李的説法，地標對旅遊模式變化的抵禦能力更強，因為80%的顧客是本地居民。李表示，該購物中心的前70名購物者在2023年共消費了10億港元。

愛馬仕在地標王子購物中心的店鋪。攝影師：Sebastian Ng/SOPA Images/Getty Images不過，考慮到低迷的前景和仍然高昂的租金，RTG Group Asia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Angelito Perez Tan, Jr.表示，進軍更大店鋪可能是一項風險策略，他的業務包括奢侈品諮詢。

Tan説：“更大的營業面積不可避免地會導致更高的租金，這在疲軟的零售環境中可能是一個顯著的劣勢。”

為了吸引遊客並增加消費，當地政府一直在舉辦大型活動，如會議、展覽和嘉年華，預計今年下半年將有超過100個計劃。二月份，政府表示將撥款11億港元以促進旅遊業。城市領導人John Lee還建議居民多微笑，讓遊客感到受歡迎。

中國消費者需要一些振奮。根據彭博社本月對經濟學家的中位數估計，預計今年該國的零售銷售僅增長4%，低於之前4.5%的預測。這將是自1999年政府數據可用以來，除了疫情年份外的最慢增長。

即使是低端商品的賣家在中國也面臨困境，這表明影響中國消費者的這種蕭條正在投下深深的陰影。8月底，在線零售商PDD Holdings Inc. 震驚了投資者，當它警告利潤和收入下降時，觸發了其股價創紀錄的29%的暴跌。

這一悲觀預測是 一系列衝擊中的最新一例，進一步加劇了人們對中國經濟健康狀況的擔憂。該國最大的瓶裝水生產商農夫山泉公司報告稱，自2020年上市以來，半年利潤增長最慢，而餃子連鎖店鼎泰豐——長期以來是該國最受歡迎的餐飲品牌之一——則透露 它正在關閉十多家門店。

這種從奢侈到節儉的急劇轉變削弱了全球奢侈品牌的前景。像香港一樣，這些公司曾寄希望於中國的未來增長。

LVMH在揭示上個季度在包括中國的地區銷售下降14%時，引發了股市交易者的警報。巴寶莉和 Hugo Boss AG 已發出 利潤警告。擁有高端珠寶品牌卡地亞和梵克雅寶的Cie Financiere Richemont SA，在上個季度遭遇了大中華區銷售下降27%的打擊，其製表部門則出現了13%的下滑。歐萊雅SA 報告了北亞連續第四個季度的銷售下滑，該地區約佔其收入的四分之一。

“過度依賴任何單一市場可能會使該行業暴露於脆弱性中，正如當前消費者行為的變化所示，”RTG的Tan説。

香港的變化：一個手機配件店取代了位於拉塞爾街的天梭。攝影師：Billy H.C. Kwok/Bloomberg2019年的天梭店。攝影師：Chan Long Hei/Bloomberg回到香港，後果仍在繼續，消費品需求下降，城市的購物區迴歸到本世紀中國繁榮之前的樣子。

最新數據顯示，7月份的零售銷售 暴跌 12%，比去年同期更糟，遠低於分析師的預測。珠寶、手錶和鐘錶的銷售下降了25%。

“全球奢侈品市場變得越來越難以駕馭，”Tan説。“我認為香港單純希望回到之前的零售繁榮是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