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丁·蓋伊卸任哈佛校長後，哈佛將何去何從？——《華爾街日報》

克勞丁·蓋伊於週二辭去哈佛大學校長職務，此前數週她深陷抄襲指控，並被批評對校園反猶主義問題反應不夠迅速。

但她的離職不太可能使學校擺脱過去幾個月的醜聞，或解決校園內對猶太人敵意的擔憂。

校董會和臨時領導層首先需要應對部分教職員工和校友的擔憂，他們認為學校過於偏左，越來越強調種族研究和多樣性，同時還要應對其他人的抱怨，即學校在解決校園及社會整體種族不平等問題上做得還不夠。

哈佛領導層還須應對一個充滿變數且不斷變化的招生環境，六個月前最高法院的一項裁決禁止哈佛和其他大學在招生時考慮種族因素。

本申請季哈佛提前錄取申請人數下降，而其他極難進入的大學則報告申請人數有所增加。照片：史蒂文·塞恩/美聯社他們需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這一切，因為哈佛被許多人視為美國高等教育所有弊病的典型代表。

保守派活動家克里斯托弗·魯福，曾協助推動蓋伊的下台，週二表示將繼續推動哈佛進行改革，包括聘用更多保守派教授、調整招生政策以及廢除多元化、公平與包容計劃，他稱這些計劃“帶有種族歧視且意識形態腐敗”。

他表示，他的目標是“讓真理重新成為哈佛大學的指導原則”。

億萬富翁投資者、哈佛校友比爾·阿克曼，是最早批評蓋伊處理10月7日哈馬斯襲擊事件回應方式的人士之一，週二他在社交媒體上慶祝勝利，轉發了魯福和其他保守派的評論，並暗示上個月與蓋伊一同出席眾議院聽證會的麻省理工學院校長莎莉·科恩布魯斯應是下一個辭職的人。

週三凌晨，阿克曼在X平台上發佈了一篇4000字的帖子，敦促哈佛公司董事會成員辭職，並表示新成員應具有更多意識形態多樣性，並通過更民主的程序選出——目前新成員由現有董事會成員挑選。

阿克曼還表示，應關閉公平、多元化、包容與歸屬辦公室並解僱其員工，理由是“其意識形態存在根本缺陷且具有種族主義性質”。

他寫道：“哈佛必須重新成為一個唯才是舉的學府，不因膚色而對教職員工或學生採取歧視或優待政策，同時以最廣泛的形式理解多樣性，使學生能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學習——它歡迎來自真正多元背景與經歷的師生所持的多元觀點。”

億萬富翁投資者、哈佛校友比爾·阿克曼週三呼籲哈佛大學理事會成員辭職。圖片來源：RICHARD BRIAN/REUTERS哈佛及其他大學數十年來一直艱難應對與奴隸制的歷史關聯及種族宗教歧視問題，並表示需要制定協調計劃來改善有色人種學生和教職工的校園環境。全美各高校校長也承認，除學術能力外，諸如父母是否曾就讀該校或家庭捐贈金額等許多因素歷來被納入招生考量。

哈佛在運營的前兩百多年裏從未招收黑人學生，直至20世紀上半葉每年也僅有寥寥數名黑人學生。1943年其課堂首次向女性（拉德克利夫學院學生）開放，而哈佛與拉德克利夫的招生辦公室直到1970年代才合併。該校在1920年代曾設立配額限制猶太裔學生數量。

一份哈佛內部調查顯示，與白人及亞裔學生相比，黑人、穆斯林等少數族裔學生歸屬感明顯偏低，展現真實自我的機會也更少。

哈佛大學代表未回應置評請求。

麻省理工學院代表則援引該校董事會、教職員工、校友及高層管理者近期支持科恩布魯斯的聲明。

哈佛大學早申人數本輪下降17%，而其他頂尖院校則呈上升趨勢，這表明該校或將着手修復潛在聲譽損害。部分大型大學相關臉書羣組中的家長擔憂猶太裔子女的校園安全，他們提及蓋伊上月在美國眾議院聽證會的證詞，以及學生團體將10月7日哈馬斯襲擊歸咎於以色列的聲明。家長們表示，這所傳奇學府的光輝已然黯淡。

成立於1650年、對哈佛負有受託責任的校董委員會將主導新校長遴選流程，預計將徵詢教職員工及學生顧問委員會意見。

已辭職的哈佛前校長克勞丁·蓋伊因其相對單薄的學術發表成果面臨批評。照片：Brian Snyder/路透社蓋伊於2022年12月經過五個月遴選後，成為哈佛首位黑人校長暨第二位女性校長。據學生報紙《哈佛深紅》報道，這是該校近70年來歷時最短的一次校長遴選。

時任遴選委員會主席彭妮·普利茲克當時表示：“她堅定捍衞學術自由與言論表達，並深刻理解多元聲音與觀點才是大學社區的生命線。“這位曾任奧巴馬政府商務部長的校董會主席，近期正面臨部分校友要求其辭職的呼聲。

校長遴選教師顧問委員會成員、教授湯米·謝爾比在9月的就職典禮上評價蓋伊，稱她既尊重傳統，又"着眼於未來與我們必須實現的變革”。

他表示自己為蓋伊的任命歡欣鼓舞，“因為這昭示着哈佛的立場——所有曾自我懷疑是否屬於這裏的人，都確確實實屬於這裏”。

在週三晚間發表於《紐約時報》的署名文章中，蓋伊承認自己在應對10月7日哈馬斯襲擊事件、上月國會聽證會證詞及過往論文引用方面存在失誤。但她堅持自身研究的正當性，並譴責針對其人格的公開攻擊中充斥謊言與種族主義刻板印象。

“我願以辭職斷絕蠱惑者將我的校長職務武器化的企圖，防止其動搖哈佛立校之本，“她寫道，“美國大學校園必須是學生共同學習、分享與成長的淨土，而非政治作秀與代理人戰爭的温牀。”

哈佛大學董事會尚未透露遴選下任校長的具體標準，但相關人士勢必會高度關注他們對多元化的重視程度——如果選擇一位更傳統的繼任者（例如擁有數十年其他大學管理經驗的白人男性），是否會被視為立場的倒退。

蓋伊曾因學術成果相對單薄而遭受批評，但參與校長遴選的人士指出，許多成功候選人來自政治、商業等非學術領域。

教育行業獵頭公司WittKieffer執行合夥人扎克·史密斯表示，雖然教職員工通常希望校長出自教授羣體，但日常管理工作所需的技能與學術研究截然不同。

“這是高階管理崗位，“參與過約50次校長遴選的史密斯説，“成功的關鍵在於政治敏鋭度、籌款能力，以及與世界頂級捐贈者平等對話的能力。”

一些在一年前還頗具競爭力的女性候選人，現在可能已退出角逐。2023年，達特茅斯學院、哥倫比亞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均由女性執掌校政。

高等教育公關機構RW Jones Agency首席執行官肖恩·羅薩爾認為，哈佛現任領導層應通過這次遴選重建校內信任。

“他們現在能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全盤托出。提供的更新越多，向社區透露的信息越多，能即時公開分享的內容越多，從長遠來看哈佛的處境就會越好，”他説道。

羅索爾表示哈佛在特定事務上不與公眾接觸的傳統做法正在失效，而董事會近幾周關於蓋伊抄襲指控的有限溝通讓輿論被他人主導。

“這種封閉狀態能維持的時間是有限的，”羅索爾説。

薩拉·蘭達佐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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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4年1月4日印刷版，標題為《哈佛校長卸任，但審查壓力下校園裂痕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