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交易的藝術》能否擊敗中俄伊朝軸心？——彭博社

Andreas Kluth

軸心已死，軸心萬歲。

攝影師：伊娜·法斯賓德/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

如果你對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的外交政策感到震驚，你可能認為他正在背叛美國的朋友（如北約和烏克蘭）、原則（民主和主權）以及利益（通過在全球播下混亂和無政府狀態）。更糟糕的是，他的國家安全副手們普遍給人一種無能的感覺，互相發短信，甚至還向一位隨機記者透露了詳細的戰爭計劃。

然而，如果你是MAGA的支持者，每一個看似瘋狂的國家安全想法——吞併加拿大和格陵蘭島，在加沙地帶建造裏維埃拉，發送“帶着愛給俄羅斯”的心形表情——反而反映出特朗普在下四維棋，這種策略太過複雜，普通人難以理解。

彭博社觀點為什麼美聯儲希望持有更多美國政府債務暫停反賄賂法是對腐敗競爭者的禮物數年的氣候行動在幾天內被摧毀：時間線讓美國健康應成為兩黨共同挑戰還有第三種可能：特朗普魯莽追求短期交易和作秀行為，可能對所謂的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造成持久損害，同時——更多是誤打誤撞而非謀略——解決美國面臨的最大戰略難題之一。這個問題就是中國、俄羅斯、朝鮮和伊朗正在形成的反美“軸心”。

讓人想起納粹德國、法西斯意大利和日本帝國之前結成的軸心，這種聯盟一旦形成，有朝一日可能迫使美國同時進行四場戰爭（或者，如果你願意，可以稱之為一場四線世界大戰）。由於美軍僅具備同時打贏一場大規模和一場小規模戰爭的能力，在這種噩夢般的情景下，美國可能會失敗。

尤其是自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這個新軸心的跡象不斷累積。當特朗普的前任喬·拜登明確表示美國領導的西方站在基輔一邊時，北京、平壤和德黑蘭都支持莫斯科，這些國家都與克里姆林宮一樣憎恨美國的霸權地位。

朝鮮與克里姆林宮簽署協議並派遣軍隊與俄軍並肩作戰。伊朗向俄羅斯提供無人機和導彈用於攻擊烏克蘭人。中國則提供了具有軍事用途的兩用技術。莫斯科則以從廉價西伯利亞石油到軍事技術等好處作為回報。它甚至在聯合國為朝鮮撐腰，否決了對平壤核計劃實施制裁的決議。

曾幾何時，這種合作的動機顯而易見：這四個政權都反對華盛頓的同一個對手以及美國從1945年到2025年1月所維護的秩序——儘管這個秩序並不完美，它涵蓋了從自由貿易規則到國際法的方方面面。拜登通過鼓吹民主國家與專制國家之間的全球道德較量，親自為這個軸心提供了敍事框架。

但專制主義並非像冷戰時期的馬克思列寧主義那樣是一種意識形態。事實上，莫斯科的新沙皇主義、德黑蘭的神權政治、北京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以及平壤的世襲領袖崇拜之間幾乎毫無共同之處（除了對自由的蔑視和對權力的渴望）。

相反，被毛澤東形容為唇齒相依的中國和朝鮮之間普遍互不信任。俄羅斯可能在敍利亞內戰期間與伊朗達成了共同目標，並在入侵烏克蘭後欣然接受了其幫助，但它可能一時興起就會拋棄德黑蘭。與此同時，伊朗的毛拉們將其他三個大國的同行視為異教徒，儘管他們覺得這些人不像美國人或以色列人那麼可惡。

而中國對其他三國的依賴程度遠低於它們對中國的需求，其抱負是與美國共同引領全球，與歐洲改善關係，並在東亞地區擴大主導權。中國對朝鮮發展更多核武器、伊朗獲取核武或俄羅斯在烏克蘭威脅使用此類武器毫無興趣。北京更願意領導全球南方，而非與"賤民軸心"為伍。

早在特朗普第二次宣誓就職前，這些緊張關係已讓部分戰略家質疑該軸心是否構成實質威脅。“我會讓他們互相撕咬，“一位前國家安全官員對包括我在內的與會者表示，因為"這幫傢伙遲早會自相殘殺”。

隨後特朗普登場。所有既定假設瞬間崩塌。這位對民主與威治之爭毫無興趣的總統，一心要成為克里姆林宮的普京或中南海的習近平那樣的強人。他斥責烏克蘭及包括加拿大、丹麥在內的北約盟國——其領土在他眼中如同俄羅斯覬覦烏克蘭般值得吞併。他終極追求的是交易，最好是速成且光鮮的那種。

帶着這種思維，特朗普將四國視為各自孤立的角色對待普京時，他主張美俄關係全面重置，烏克蘭問題幾乎淪為附屬條款；對中國雖加徵部分關税，但迄今意外地保持克制；對朝鮮尚未採取行動，但曾在首任期內會晤金正恩並有意再度接觸。

特朗普對伊朗的言辭最為強硬，並重新通過制裁施加"極限施壓”。這在意料之中，因為伊朗是四國中最弱的一個——唯一沒有核武器的國家，自去年秋天以色列將其大部分防空系統炸成碎片後，其防空能力也最為薄弱。他真正想從德黑蘭得到的是新協議，比他在第一個任期內退出的那個更好，以限制其核計劃。

從這個角度看，他目前的伊朗政策毫無意義。特朗普表示他想成為和平締造者和交易撮合者，但他威脅要轟炸，或讓以色列轟炸伊朗的地下離心機和其他設備。（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國家安全顧問們，包括那位將一名記者捲入那樁醜聞短信事件的顧問，聽起來比特朗普本人更加沙文主義。）如果他真的想要達成協議，他應該傳達出他會允許該政權生存，並繼續按照《不擴散核武器條約》允許的範圍運營其民用核計劃。這樣，德黑蘭也有動力進行談判。

一旦外交升温，整個軸心國的情況就會變得有趣。俄羅斯和中國是2015年伊朗核協議的共同簽署國，該協議後來被特朗普拒絕。作為新協議的一部分，它們可以再次與美國（以及歐盟和其他國家）站在一起。與此同時，特朗普可能會開始與普京和習近平討論避免他們自己的三方核軍備競賽，以及朝鮮半島上金正恩的遺留問題。在聯合國，美國已經與軸心國成員而不是其傳統盟友投票一致。

如果特朗普通過攪動眾多國際格局，成功阻止了反美集團的形成，那將是一個積極的結果。問題在於代價。這種新的緩和將基於一種共識：美國放棄了其作為"美式和平"守護者的傳統角色——這套或多或少約束大國以保護小國的規則與規範體系。

在這個美麗新世界裏，中國可能更肆無忌憚地吞併周邊海域小國，俄羅斯在其勢力範圍內為所欲為，美國則在西半球獨斷專行。它們只是減少了彼此開戰的可能性。無論你如何定義這種現象，這絕非進步。

更多彭博觀點：

想要更多彭博觀點？ OPIN <GO> 。或訂閲我們的每日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