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DOGE政府裁員正讓不該走的人離開

特斯拉公司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3月24日參加白宮內閣會議時的場景。

攝影師：塞繆爾·科魯姆/Sipa/彭博社4月1日，特朗普政府清退了數千名僱員，波及全美衞生機構。那些獲准進入辦公室和實驗室收拾私人物品的幸運者，被目睹抱着紙箱走向停車場。另一些人在上班時發現門禁卡失效，才意識到自己已被解僱。

被裁人員包括從事禽流感、腦科學研究、慢性病和生殖健康領域的專家。負責新藥審批和煙草政策的部門領導遭撤職。數日前，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疫苗、胰島素及複雜注射劑審批部門主管醫師彼得·馬克斯在壓力下辭職。“這些專業人士接受過多年訓練，通常因堅信公共服務理念而接受較低薪酬，“左翼倡導組織"憂思科學家聯盟"科學與民主中心主任珍妮弗·瓊斯表示。

彭博商業週刊為何青春期觸動神經馬斯克可能正在考驗特朗普支持者的耐心迪拜涉嫌加密貨幣騙局斂財數十億特朗普關税政策讓經濟學家緊盯一個詞：滯脹大規模裁員如衞生與公眾服務部的情況已在幾乎所有聯邦機構發生或即將發生。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承諾縮小政府規模，以埃隆·馬斯克為首的副手們正迅速推進這一目標。當公眾注意力轉向特朗普關税政策時，馬斯克及其在非官方政府效率部的下屬繼續在聯邦機構推進裁員。預計國土安全部很快將面臨大幅削減。

馬斯克似乎不會花太多時間研究組織結構圖就草擬解僱通知。儘管他解僱了那些工作可能無足輕重的中層管理者和職能人員，但也裁撤了數千名政府頂尖人才——這些跨學科公認專家曾協助保障國內外公共衞生、制定全球科研標準並保持美國競爭優勢。

美國聯邦政府 workforce 構成

2024年3月最常見職業類別

資料來源：皮尤研究中心對人事管理辦公室數據的分析

注：不包括歸類為雜項的職業

“如果以合理方式進行這項調整，本應通過分析確定績效不佳者及冗餘崗位，然後開始精簡。”無黨派組織“公共服務夥伴關係”（致力於為政府僱員發聲）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馬克斯·斯蒂爾指出，“但他們沒有這樣做。他們的做法是‘開火、開火、開火’，而非‘準備、瞄準、開火’。”

*延伸閲讀：*掌控政府部門的馬斯克親信們

馬斯克還將矛頭對準數千名試用期員工——通常指近一兩年入職或內部調崗的公務員。這類人員因受勞動保護較少更容易被解僱。但試用期員工往往具備專業技能，這些崗位的存在恰説明其必要性在近期得到過確認。“被驅逐的人才比例異常高，”斯蒂爾表示，“因為他們針對的正是技術最嫺熟、職業選擇餘地最大的人羣。”

這似乎是白宮亟需解決的問題——且需快速解決。但特朗普政府並不這麼認為。總統及其任命官員反而宣稱問題出在部分公務員身上，解僱他們才是解決之道。

特朗普在其首個任期內頻繁抱怨美國200萬公務員隊伍——他所謂的“深層政府”，認為他們不服從且不忠誠。政府醫生和科學家們曾阻礙他淡化新冠疫情嚴重性的努力。他決心不再讓這些人擋道。“我的政府將從這種不負責任的官僚體系中奪回權力，”特朗普在3月對國會的演講中表示，“任何抵制這一變革的聯邦官僚將立即被撤職。因為我們正在抽乾沼澤，這很簡單。未經選舉的官僚統治時代結束了。”

政府專業能力的空心化未必是馬斯克成本削減策略的意外後果。特朗普政府內外的一些盟友認為，總統要想成功，必須擺脱的不僅是固執的科學家，還有聯邦政府各部門的懷疑者和獨立思考者。

4月1日，被解僱的美國衞生與公眾服務部員工離開華盛頓瑪麗·E·斯威策紀念大樓。攝影師：凱文·迪奇/蓋蒂圖片社沒有人比拉塞爾·沃特更激烈或生動地提出這一論點。作為“2025計劃”的設計師和特朗普政府管理預算辦公室主任，他直言希望讓政府僱員受苦。“我們要讓官僚們受到創傷性影響。當他們早晨醒來時，我們希望他們不想去上班，因為他們正日益被視作反派，”沃特在2023年對支持特朗普的聽眾演講時説，“我們要讓他們陷入創傷。”此後，沃特演講的視頻在華盛頓不斷循環播放，成為共和黨的戰歌和民主黨的憤怒燃料。

“特朗普總統已非常明確地表達了他的意願——消除任何可能對其決策產生制度性阻力的因素，”斯提爾指出，“美國公務員宣誓效忠的是憲法，而非總統本人。我認為這一根本區別對國家福祉至關重要，而特朗普總統顯然希望抹殺這種界限。”

白宮發言人哈里森·菲爾茨在郵件中回應稱：“特朗普政府由致力於落實總統議程的頂尖人才組成。為提高政府效能並減少浪費、欺詐和濫用職權現象，各機構已裁撤非必要崗位。特朗普總統以重振美國偉業為首要任務，其團隊正踐行這一承諾。”

特朗普並非首位懷揣精簡政府夢想的白宮主人。“幾乎每位總統上任時都會高談改革，”華盛頓無黨派研究機構國家公共行政學院院長詹姆斯-克里斯蒂安·布洛克伍德表示。1980年代，羅納德·里根曾委任商人J·彼得·格雷斯領導委員會——注意這個口號——“抽乾沼澤”。里根要求該團隊“大膽行動，像不知疲倦的獵犬般工作，徹底剷除低效現象”。十年後，比爾·克林頓的副總統阿爾·戈爾發起聲勢浩大的“政府再造”運動。這兩項行動最終都形成了卷帙浩繁的報告（格雷斯委員會報告達47卷），但在聯邦機構及其國會保護者的抵制下，實際成效甚微。

現任總統無需擔憂此類阻礙。特朗普的政府官員們唯命是從，國會中的共和黨多數派也俯首帖耳。此外，特朗普還擁有前任們不具備的優勢：一位揮舞電鋸的馬斯克，他似乎毫不在意選民是否喜歡這種做法（事實上選民並不買賬：路透社/益普索4月2日發佈的民調顯示，僅36%受訪者認為特朗普政府在削減聯邦僱員數量方面表現得"非常稱職"或"稱職”）。

“這些舉措不會為他贏得民心，“布洛克伍德評價道，他肯定特朗普引發了關於政府角色"激烈的討論”。“要求改造甚至可能精簡政府的指令，我認為並無不妥，“他表示，“人們都認同政府可以更好地服務民眾。“儘管如此，布洛克伍德指出特朗普倉促裁員卻未闡明合理依據，並將聯邦僱員塑造成敵人形象，這無助於他的主張。“公共服務是高尚的職業，“他強調，“我們必須保持這種崇高性。”

特朗普暗示馬斯克在完成清除與總統議程不合的聯邦僱員後，可能很快會卸任其準政府職務。“我們即將達到目標，預計兩三個月內就會對那些努力工作、願意成為政府和國家一員的人員感到基本滿意，"特朗普在三月下旬的內閣會議上表示。本週二，美國最高法院為特朗普解僱員工的行動提供了支持，大法官們駁回了要求政府重新僱用六個聯邦機構數千名僱員的法官令。

如此多人員缺失的影響將很快顯現，美國人習以為常的政府服務將惡化或消失。特朗普可能被迫重新僱用部分員工或尋找新人替代。過去，聯邦機構從不缺乏這些職位的理想申請人。政府工作以其意義、合理工時和職業穩定性，始終吸引着願意放棄高薪的聰明進取者。“他們整體受教育程度很高，“皮尤研究中心高級撰稿人德魯·德西爾弗指出，“超半數聯邦僱員至少擁有學士學位，五分之一具備碩士或博士學位，遠高於全民平均水平。”

但對有其他選擇的人而言，政府職位可能已失去吸引力。憂思科學家聯盟的瓊斯表示，本屆政府對聯邦工作的貶低和對公務員的嘲弄，將導致許多搶手人才迴避公職。“很難想象有人會自願選擇每天提心吊膽、充滿職業風險的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