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關税政策引發反彈恐致航空供應鏈陷癱瘓——彭博社

Brooke Sutherland

2025-04-11

航空航天供應鏈為關税可能造成的混亂提供了觀察窗口，達美航空警告需求疲軟，企業間關於誰應承擔更高成本的爭論也日益激烈。

攝影師：邁克爾·納格爾/彭博社 訂閲《工業力量》直接發送至您的收件箱，請點擊此處註冊。

唐納德·特朗普總統關税政策的最壞情況已推遲至少三個月，全球仍面臨居高不下的進口税和政策不確定性。在從天價全面"對等"關税宣佈到暫停實施的一週混亂期間，航空航天業即時展示了此類關税如何顛覆整個供應鏈。

達美航空公司不幸成為特朗普上週宣佈對全球幾乎所有國家——以及一個無人居住島嶼——進口商品徵收10%關税後，首家公佈季度財報的大型工業企業。對於特朗普聲稱對美國商品設置壁壘的貿易伙伴，關税最高將達50%。暫停期間10%基準税率仍有效，而中國進口商品關税將逐步提高至至少145%，因中國對美國商品實施了125%的報復性關税。

閲讀更多：CEO們為經濟衰退做準備，即使關税暫緩提振股市達美航空撤銷了全年財務指引，首席執行官埃德·巴斯蒂安（Ed Bastian）引用了“經濟前景不明朗”的原因，並將下半年計劃運力增長削減至零。這表明，無論具體細節如何，特朗普反覆無常的貿易政策都將削弱旅行需求。巴斯蒂安還表示，達美航空將拒絕支付歐洲飛機制造商空中客車SE的任何關税，而空客佔其今年所有預期交付飛機的全部。

航空公司在最好的時期也以微薄的利潤率運營：進入今年，分析師平均預計達美航空今年每1美元銷售額僅能賺取約12美分的營業利潤。隨着需求增長預期大幅下降，這一預測已被下調約20%，使得達美航空吸收關税帶來的更高成本的緩衝空間更加有限。將這些税費轉嫁給飛行公眾，只會進一步加劇消費者旅行支出的縮減，並最終削弱對新飛機、發動機和其他飛機零部件的需求。

誰來承擔關税賬單？

由於旅行需求未達航空公司預期，航空公司吸收更高成本的緩衝空間更小

來源：彭博社

“當前形勢相當不確定，若在飛機成本上再疊加20%的關税，這筆賬就完全算不過來了，”巴斯蒂安表示。在上次特朗普發起的貿易戰中，達美航空通過將新空客飛機先調往阿姆斯特丹、東京等遙遠地區並正式註冊海外基地，成功規避了美國對歐洲客機徵收的數百萬美元關税。由於關税僅適用於除測試和交付外尚未執行任何飛行任務的新飛機，即便部分飛機最終進入美國，達美也無需繳納進口税。但尚不清楚這種規避方式此次能否奏效。

但如果航司不願承擔關税，誰來買單？在這場關於誰最終消化特朗普關税附加成本的僵局中，最可能出現的直接結果就是停滯狀態。據路透社援引豪梅特航空航天公司信函報道，這家為波音和空客提供緊固件等金屬部件的供應商已告知客户，其宣佈因特朗普為實施全面關税而宣告國家緊急狀態構成不可抗力事件。該法律手段旨在讓企業在遭遇不可預見極端情況時能免除合同義務。豪梅特正試圖藉此獲得取消受關税影響發貨的選擇權。“一顆螺母或螺栓就足以導致”航空航天供應鏈運轉失常，傑富瑞金融集團分析師希拉·卡亞奧盧在報告中寫道，“現在問題是下一個會是誰？”她指出，若主要發動機製造商、關鍵航電設備生產商甚至波音本身效仿宣佈不可抗力來解除合同義務，或將導致飛機交付完全停滯。

復甦停滯

美國製造業活動基準指標在3月重新滑入萎縮區間，近期關税亂象為初現苗頭的經濟復甦帶來新風險

數據來源：美國供應管理協會

注：讀數高於50表示擴張，低於50表示萎縮

波音公司首席執行官凱利·奧伯格表示，他最擔心的是關税導致供應鏈堵塞，使公司無法獲得製造飛機所需的零部件和材料。奧伯格上月對員工説：“如果我們正在生產產品卻沒有供應鏈組件，這對我們來説真的非常非常昂貴。“截至目前，特朗普的徵税範圍似乎已擴展到飛機零部件和成品飛機，這顛覆了一項已有45年曆史的貿易協定，該協定此前基本允許航空業在供應鏈免税的情況下運營。這將提高空客在阿拉巴馬州莫比爾工廠的成本，但波音也會受到影響。雖然這家美國飛機制造商只在美國組裝飛機，但其約20%的零部件來自全球各地。空客的業務分佈更為分散，在中國和歐洲設有總裝線，受關税影響較小。

達美航空的言論推動波音股價上漲，市場希望關税可能以空客為代價，將更多美國飛機訂單引向波音。但Vertical Research Partners分析師羅伯·斯托拉德估計，波音當前訂單積壓中約70%與非美國買家有關，這意味着該公司在國際市場上可能失去的份額遠多於在國內可能獲得的份額。中國尤其未來飛機需求的主要來源，不斷升級的關税戰可能使波音面臨被中國市場永久拒之門外的風險，而空客將從中受益。中國大陸航空公司上一次大規模訂購波音飛機是在2017年，當時特朗普尚未發動第一輪貿易戰，波音也尚未發生一系列安全事故。

驚險之旅

受特朗普反覆無常的關税政策影響，航空航天類股票與大盤一同劇烈震盪。

來源：彭博社

飛機租賃公司AerCap Holdings NV首席執行官安格斯·凱利上月向CNBC表示，若美國對飛機零部件全面徵收25%關税且貿易伙伴實施對等報復，波音787客機價格可能暴漲4000萬美元。“沒人會為此買單，“他説，“買不起飛機的航司會轉向空客。最壞情況下，波音最終將僅保有美國市場——約佔全球市場的20-25%，而空客將佔據其餘75-80%的全球份額。”

空客公司宣稱，若關税阻礙對美交付，將優先處理大量非美國客户的積壓訂單。

這對波音並非勝利，對達美航空同樣如此——該公司當初選擇空客飛機自有其考量，而它的命運與全球貿易和國際旅行緊密相連。

“航空航天業是出口導向型產業，全球貿易戰絕對是個壞消息，“斯塔拉德在研究報告中寫道。

本週語錄

“無論是正在權衡是否推進投資的企業管理者，試圖配置資本的債券交易員或市場人士，甚至普通消費者，我認為所有決策都陷入停滯…我們現在的表現就像即將步入衰退。” ——達美航空CEO埃德·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在接受CNBC採訪時發表上述言論，此前該公司撤回了盈利指引，大幅削減運力增長計劃，並承諾削減成本和調整支出。儘管特朗普宣佈暫停對除中國以外的國家提高關税，促使高盛集團等機構的經濟學家下調了經濟衰退預測，但彭博經濟研究計算顯示，自特朗普開始第二任期以來，美國關税平均税率仍上升了近24個百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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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最重要的是，企業仍不清楚這場關税對峙的最終結局是什麼，以及是否存在任何永久性的退出機制。在這種環境下做出任何支出決定都是不可能的，這加大了特朗普試圖一舉重新調整全球經濟秩序所造成的損害已經發生的風險。

交易、維權股東與公司治理

美國鋼鐵公司可能獲得新的機會為其計劃出售給日本新日鐵公司辯護，此前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下令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對該交易進行審查。喬·拜登總統此前因國家安全擔憂在CFIUS審查後阻止了這筆交易。兩家公司隨後提起訴訟，上訴稱該決定實際上出於政治原因。特朗普在競選期間也曾批評將美國鋼鐵出售給外國實體，目前尚不清楚他是否會批准新日鐵希望的全面收購。他後來表示不希望美國鋼鐵"去日本”，同時排除了其他外國買家的可能性，並質疑該公司為何需要這筆交易。新日鐵曾承諾在維護支出之外投資27億美元於工會化的美國鋼鐵工廠，並提出可能接受美國政府否決任何產能削減。美國鋼鐵表示，若沒有新日鐵的財務支持，公司將不得不放棄傳統高爐，危及數千個工作崗位。**CEO們紛紛離職。**Spirit航空控股公司CEO泰德·克里斯蒂和哈雷戴維森公司CEO約亨·蔡茨本週均宣佈意外離職，兩家公司正在尋找永久繼任者。Spirit上月拒絕了Frontier集團控股公司的最後一刻收購提議後脱離破產保護。該公司一直難以恢復盈利，面臨大型航空公司對預算旅客的激烈競爭，並處理髮動機制造故障導致大部分機隊停飛的影響。此前將自身出售給捷藍航空的交易被反壟斷監管機構阻止。在擔任哈雷CEO的五年間，蔡茨一直應對年輕一代對公司標誌性摩托車興趣低迷的問題，以及利率上升導致這類大額消費更加昂貴。哈雷去年在右翼活動人士批評下縮減了部分多元化、公平和包容計劃。代表公司第二大股東的董事本月從董事會辭職，理由是對哈雷的居家辦公政策及其業務管理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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