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湖莊園會員費揭示特朗普對關税的執念——彭博社

4月2日，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在白宮玫瑰園舉行的活動上就“對等關税”發表講話。

攝影師：Brendan Smialowski/AFP/Getty Images去年七月，就在唐納德·特朗普與喬·拜登首次也是唯一一次辯論前夕，彭博商業週刊團隊前往海湖莊園，就他若重返白宮的經濟計劃採訪特朗普。這場90分鐘的對話涵蓋了所有主要議題：減税、放松管制、中國、美聯儲以及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的命運。結束後，當我們離開時，團隊交流了各自的收穫和最令人驚訝之處。關於後者，所有人都對特朗普如此熱衷於談論第25任總統威廉·麥金利感到震驚——坦白説還有些困惑。特朗普兩次主動提起他，長篇大論地稱麥金利是“最被低估的總統”，是“讓這個國家富裕起來”的人。

彭博商業週刊高級珠寶自動裝置：披覆黃金與鑽石的機器人通用汽車瑪麗·博拉需在特朗普的美國讓350億美元電動車賭注見效凱迪拉克Escalade IQ：品牌所需的全電動王冠明珠美容院衰退指標麥金利當然是一位狂熱的貿易保護主義者，也是1890年麥金利關税法案的制定者，該法案將平均進口關税提高到近50%——這是當時美國曆史上最高的税率之一。事後看來，特朗普對這位被他敬稱為“關税之王”的人物的痴迷，早已預示了他將在4月2日“解放日”發動的全球貿易戰。

選自*《彭博商業週刊》*，2025年5月刊。立即訂閲。插圖：Saratta Chuengsatiansup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特朗普全面實施的關税制度攪亂了市場，將標普500指數推向熊市邊緣，並導致美國長期國債收益率飆升。包括許多曾支持特朗普在內的華爾街巨頭們對此反應強烈。肯·格里芬稱這些關税是“巨大的政策錯誤”。比爾·阿克曼警告這是“經濟核戰爭”。傑米·戴蒙則嚴峻地預測經濟衰退為“可能的結果”。特朗普對美國貿易伙伴的攻擊規模和突然性，進一步放大了其影響——包括隨之而來的恐慌。沒有人完全預料到即將發生的一切。這與投資者對特朗普的認知相悖：他們本應“認真對待而非字面理解”他；儘管他具有破壞性和不可預測性，但最終渴望股市繁榮及其所象徵的成功光環。因此，人們認為他絕不會做出真正危及這一切的事情。

就連特朗普最親密的經濟顧問也誤讀了他。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去年在一份客户備忘錄中預測，若特朗普重返白宮將帶來"經濟狂歡"，堪比咆哮的二十年代。當時他正管理對沖基金Key Square Group。貝森特寫道，擔心全面關税是愚蠢的，他認為這"不太可能"，因為"關税會引發通脹"。他補充説：“關税之槍總會裝好子彈擺在桌上，但很少會擊發。”

特朗普4月9日的突然逆轉——在宣佈對多數國家加徵關税數日後又暫停實施——只是加劇了這場註定成為其第二任期標誌性事件的貿易戰引發的經濟震盪。即便放寬部分措施，他同時將中國商品關税提高至145%，使局勢進一步升級。特朗普的行動勢將重塑全球貿易與聯盟格局，同時動搖美元作為世界儲備貨幣的地位。這也可能顛覆美國國內政治格局。4月8日YouGov民調顯示，僅16%美國人認為特朗普的關税政策會改善其財務狀況，55%認為將受損——這一觀點在不同年齡、種族、性別和收入羣體中高度一致。

在眾人誤判特朗普意圖後，數萬億美元級的問題是：他接下來可能採取什麼行動？極有可能——甚至十之八九——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但回顧我們七月的會面後，我逐漸意識到，相比當時我的理解，他在貿易及其他所有議題上的思維過程其實透露了更多信息。

訪談中段發生了件怪事。長期管理海湖莊園的貝恩德·倫布克恰巧經過，特朗普突然中斷討論喚他過來。他帶着自豪讓倫布克告訴我們俱樂部會籍價格：70萬美元。但這個數字即將飆升。“十月份我們會漲到100萬”，倫布克的宣佈顯然讓特朗普十分滿意。

特朗普的訊息很明確：既然已鎖定共和黨提名並對拜登保持穩定領先，接觸海湖莊園——以及他本人——將變得奇貨可居。畢竟這是頂級地產，準會員們正趨之若鶩。“我們可不着急”，倫布克告訴我們。更準確地説，特朗普漲價純粹是因為他有這個資本。

特朗普位於佛羅里達州棕櫚灘的海湖莊園度假村。攝影師：喬·雷德爾/蓋蒂圖片社在關税政策引發的動盪中，特朗普及其盟友為其動機和目標提出了一系列相互矛盾的辯解：保護並創造美國就業、迫使製造商迴流、消除貿易逆差、懲罰中國、以及向忘恩負義的美國盟友索取讓步。但考慮到他正通過美國關税威脅激進重塑全球貿易，或許另一種解釋更能闡明特朗普的世界觀——這種可稱為"海湖莊園式經濟治國術"的理念。

史蒂夫·班農，特朗普的前首席戰略師，也是最能理解他的人之一，最近告訴我，特朗普是以他曾經作為房地產開發商的角度來看待美國的——這解釋了他對外國徵收關税的強烈衝動。“特朗普傳遞的信息是，美國市場應被視為優質資產，“班農解釋道。“這是黃金地段。你必須支付溢價才能進入。“換句話説，美國就像海湖莊園：一個排他性的鍍金領域，其他人爭相入內。“這是他經濟模式的核心部分，“班農繼續説道，“外國人必須支付溢價才能通過這扇金色大門。這不是我們傳統意義上的關税。這是一種新的收入來源，旨在減輕國內公司和個人的税收負擔。”

每位總統都渴望在歷史上留下持久的印記。特朗普，這位被彈劾兩次、投票落選並被流放到政治邊緣的人，可能比大多數人更堅定。他在四月初的行動表明，他堅信關税是美國復興的引擎——他深信，激進地提高進入美國市場的成本是國家繁榮的未開發源泉，一種免費的午餐——這是他總統任期的核心理念。

但試圖推行全面計劃的總統往往會失敗。即使他們成功了，意想不到的後果也常常會挫敗他們的雄心。二十年前，喬治·W·布什和卡爾·羅夫追求一項宏偉計劃，試圖實現政治重組。他們認為，通過將政府資金導向宗教組織，改革移民法以吸引日益增長的西班牙裔人口，私有化社會保障並提供私人儲蓄賬户作為醫療保險的替代方案，他們可以鞏固共和黨聯盟並吸引民主黨選民，後者的利益將越來越與市場原則一致。他們在幾乎所有方面都失敗了。選民們反抗了，布什離任時的支持率創下歷史新低。

最近，拜登試圖通過説服國會通過價值數萬億美元的立法，扭轉長達數十年的去工業化趨勢，並推動一場綠色革命。《芯片與科學法案》和《降低通脹法案》旨在大幅提升國內半導體制造能力、增強美國創新實力，同時資助清潔能源項目、電動汽車及可持續技術以應對氣候變化和通脹。但拜登的標誌性立法（包括《美國救援計劃》在內）推高了物價，超出了美國民眾的容忍度，這為特朗普重返白宮鋪平了道路。

總統們總不願放棄其宏大構想。麥金萊的關税政策反響不佳，隨之而來的是物價飛漲。在1890年選舉中，選民背棄了他的政黨，導致共和黨失去眾議院多數席位及近半數議席。但麥金萊對關税帶來繁榮的信念從未動搖。1896年當選總統後，他立即進一步提高關税，並以繼續加徵為籌碼與外國談判，直至1901年遇刺身亡。

特朗普同樣未真正退讓。他對70餘國暫緩加税的舉措，遠不及其對中國施加的更大規模關税。除了全面發動對華貿易戰，他10%的普遍性關税及針對鋼鐵、汽車行業的專項關税依然有效。即便宣佈暫停加税時，特朗普仍抱怨投資者"大驚小怪”、債券市場"令人不安”，其核心信念毫無動搖跡象。“一切還沒結束”，他挑釁地説道。

儘管他可能遭遇了挫折，但所有跡象表明他的戰略依然完好無損——他仍像麥金萊那樣堅信，保護主義是美國復興的關鍵。

如果特朗普堅持推行激進關税政策，我們終將看清誰是正確的：是他，還是那些經濟學家、銀行家和投資者——他們警告稱，這種做法將導致全球貿易萎縮、通脹重燃、損害美國經濟，並使美國比以往更貧窮、更弱小、更孤立。繼續閲讀：廉價消費品 實則是美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