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古”大米如何撼動日本政壇 - 彭博社

Gearoid Reidy

米與人。米價飆升正在加劇通貨膨脹。

攝影師：STR/AFP/Getty Images

為了解決米價飛漲的問題，日本正採用零售商慣用的經典策略：將陳米重新包裝為“復古珍品”。

連鎖便利店羅森正是如此命名 飯糰——這些飯糰使用2021年收穫、近期從日本戰略儲備中釋放的稻米制作，旨在平抑價格。

如同美國的雞蛋危機，過去12個月翻倍的日本主食價格已成為頭條常客。但這場危機遠不止關乎菜籃子開支：大米可能決定現政府的命運。

彭博社觀點美國稀土資源豐富，但好景不長奢侈品旅行泡沫正在膨脹共和黨預算法案將如何推高你的電費美國民主的病情比想象中更嚴重：看看這些州這場恐慌已造成一位政治犧牲者，如今更籠罩在首相石破茂政府頭頂——今夏參議院選舉在即，選民將因通脹不滿懲罰當局。但這場危機也可能造就未來的領導者。

日本人大多咬緊牙關忍受了過去幾年的物價上漲，這讓許多人（包括我在內1）感到意外。這使得企業能夠以多年來無法實現的方式轉嫁上漲的成本。

但大米是消費者無法再退讓的底線。過去一年主食價格上漲98%，推動整體通脹率上升近0.5個百分點。5公斤裝大米售價超過4000日元（28美元）；按單位熱量計算，現在大米比麪包更昂貴。

新任農林水產大臣小泉進次郎以他的舉措贏得了民心（和胃）。此前釋放政府儲備的嘗試未能壓低價格。但小泉上任數日內就繞過拍賣程序，直接向零售商銷售戰略儲備糧。這招奏效了：超市貨架上這種"陳年"大米現售價低於2000日元。

大米與日本國運息息相關。當前形態的水稻種植可追溯至3000多年前由中國或朝鮮半島傳入。在日本國家雛形初現時，官府將大米作為租地税徵收；封建時代，領主能產出多少稻米決定其權勢大小。

日本教育兒童每粒米中睡着七位神明，以此鼓勵他們吃完碗中飯；清酒由米釀製，是神道儀式中的聖飲。1918年爆發的米騷動（對石破茂而言是個不祥徵兆）因米價飛漲而起，造成20人死亡、2.5萬人被捕並導致政府倒台2。大米曾一度佔日均熱量攝入的70%。

換言之，大米至關重要。因此多年來政府一直干預市場，力求維持糧食自給自足，並將米價控制在既讓農民維持經營又不激怒消費者的水平。1960年代官方政策導致大米長期過剩，於是政府連續數十年付費讓農民減產。這套制度被稱為gentan（減反政策），雖於2018年正式廢止，但如今仍以非正式形式存在——由勢力龐大的日本農業協同組合（JA）監督農户自願減產。

隨着飲食結構國際化，大米消費量已持續數十年斷崖式下跌。如今日本人年均大米消費量不足1962年118公斤的一半。但今年米價震盪的誘因之一似乎是需求超預期——在農民數量遞減且缺乏增產積極性的情況下，供需失衡極易發生。

當前困境源於矛盾的政策：政府要求低價大米，卻必須產自日本。這正是小泉進次郎大展身手的契機。敢於接手如此高風險的工作已屬難得。若未能壓低米價，他會顯得無能；但壓價過猛，又將得罪強大的農業利益集團。

或許他在效仿父親的做法。21世紀初那位令人懷念的小泉純一郎首相，正是以國家利益高於黨派、挑戰郵政銀行巨頭這個龐大既得利益集團而聞名。他將郵政民營化作為改革目標，藉此凝聚公眾對舊體制的不滿。

這成為了小泉純一郎父親最偉大的勝利。如今，他的兒子可以通過改革長期低效但急需變革的農業體系複製這一成功。在日本約40%的稻田閒置的情況下，趁着日本食品溢價高企的時機，完全可以通過將過剩產能轉化為出口來增加產量。整合零散農田（農協必將反對此舉）將提升生產效率。

小泉純一郎可以通過解決這個歷史問題來效仿父親的政績遺產，挑戰農協並證明自己也是行動派。今夏大選後日本是否需要新首相尚無定論，但首相之位遲早會出現空缺。

小泉在去年的黨首選舉中表現不俗，但其最大弱點是缺乏政績。如今他面臨的這個問題，就像經典飯糰一樣，終於能讓他大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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