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美國”農場勞動力純屬妄想——彭博社

Justin Fox

誰來承擔重任？

攝影師：Apu Gomes/AFP via Getty Images

想找份採摘水果的工作？美國勞工部季節性工作網站上目前有數千個職位空缺。華盛頓州的果園工作每小時19.82美元，賓夕法尼亞州17.96美元，西弗吉尼亞州15.87美元。加利福尼亞州的漿果種植和採摘工作每小時19.97美元，佛羅里達州16.23美元，佐治亞州16.08美元。

僱主在引進持H-2A簽證的外國人從事臨時農業工作之前，必須向美國工人提供這些工作。過去十年H-2A簽證發放量的激增表明，他們並沒有吸引到很多美國工人。

季節性農場工人簽證激增

按財政年度和國籍劃分的美國H-2A簽證發放情況

來源：美國國務院

這些數據為農業部長布魯克·羅林斯最近的言論提供了一些背景，她稱農業勞動力正“朝着自動化和100%美國人蔘與的方向發展”，並認為“有3400萬身體健全的醫療補助受助人，我們應該能夠相當快地實現這一目標。”我確信羅林斯並不相信這些説法。但在試圖讓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停止驅逐農場工人後，短暫成功，隨後被目前似乎掌管白宮的斯蒂芬·米勒否決，她不得不找些話來説。讓我們來剖析一下。

彭博社觀點統計數據與政治的致命組合共和黨人並不擔心移民問題引發反彈。他們應該警惕。愛潑斯坦陰謀論撕裂特朗普、馬斯克與MAGA陣營美國正在喪失理智首先來看醫療補助計劃受益者。在針對貧困人羣的聯邦-州醫療保險計劃中，近三分之二處於工作年齡的成年人已有工作。未就業者大多忙於學業、無償看護工作，或受疾病殘疾困擾。凱撒家庭基金會近期對人口普查局調查數據的分析顯示，2023年約有210萬19至64歲醫療補助受益者因其他原因未就業。

鑑於將視野侷限在醫療補助羣體缺乏合理依據——畢竟讓60歲新手下地幹活是荒謬的——我查閲了同項調查（2024年當期人口調查社會與經濟年度補充數據，可通過明尼蘇達大學IPUMS-CPS系統獲取），發現約210萬18至44歲人羣（其中男性佔59%）在2023年未工作且未將殘疾、看護或學業列為原因。1

與此同時，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最新發布的就業報告，6月份有230萬人從事農業及相關行業的帶薪工作。其中非美國公民的比例只佔一部分。所以這是個簡單的替換方案，對吧？其實不然，除非特朗普政府計劃採用強制勞動手段。或許通過技術創新和提高工資的組合拳能吸引更多美國公民從事農業工作（比如每小時50美元在家操作草莓採摘無人機？），但這顯然無法快速或低成本實現。

美國人很少願意從事農場勞作，因為這個富裕且高度城市化（實際是郊區化）的國家提供了大量更輕鬆的工作選擇，而25-54歲核心勞動年齡段的就業人口比率已接近歷史最高水平。如果政府政策真如羅林斯所言，不僅對無證移民而且對所有非公民農場工人實施零容忍，短期甚至長期後果將是美國農業的崩潰。事實上，打擊行動已導致加州部分郡縣的農業工作陷入癱瘓。

美國農業依賴外籍勞動力

美國僱傭農場工人的合法身份構成

來源：美國農業部經濟研究局對美國勞工部全國農業工人調查的分析

注：三年移動平均值。

這些顯示42%的農作物農場工人為無證移民的統計數據來自一項年度調查，僅涵蓋1,500至3,600名工人，可能不完全可靠。可以想象，一些農場工人會擔心告訴政府調查人員他們是非法居留。此外，調查結果中並未體現我們已知的持臨時簽證合法在美外籍農場工人數量的大幅增長。該調查僅覆蓋農作物農場工人，根據美國農業部的季度農場勞動力調查，他們約佔總數的一半，整個僱傭工人農場勞動力在夏季高峯期約為80萬人。

這遠低於勞工統計局根據人口普查局月度當前人口調查估計的230萬農業及相關行業工人，差異源於定義部分不同，但也表明農業就業的現有數據並不十分可靠。勞工統計局根據州失業保險記錄編制的就業與工資季度普查未計入未參加失業保險的工人，去年報告平均有120萬個農場工作崗位。不過，它提供了可能是最佳的這些工作崗位所在地的細分數據。

美國農業工人的分佈情況

2024年失業保險覆蓋僱員平均數

數據來源：美國勞工統計局就業與工資季度普查

注：包含波多黎各

數據顯示，加州佔全美付費農業崗位的34%。紐約移民研究中心基於疫情前人口普查數據的2022年分析報告估計，在28.3萬無證農業工人中，這個"黃金之州"佔比高達49%。分析還發現，70%的無證農場工人在1990年代至2000年代入境美國——即在1986年《移民法》為上一代移民提供合法化通道之後，又在邊境管控強化導致跨境往返愈發困難之前——其中88%來自墨西哥。2022-2024年的移民潮中墨西哥人和潛在農業工人比例明顯偏低，因此這些數據可能變化不大。

加州的無證農場工人羣體因此呈現出經驗豐富但老齡化的特徵——許多人技術嫺熟難以替代，卻同時面臨黯淡的退休前景：儘管多數人繳納社保數十年，但因使用虛假身份無法領取任何福利。基於這個以及諸多其他原因，普遍僱用無證工人是弊端的。但加州農業從業者多次表示，他們根本無法説服持通用工作許可的美國公民或合法移民從事田間勞作。

這聽起來像是推脱之詞，但H-2A簽證的數據確實提供了一些佐證。農場主要僱傭季節性外籍勞工，不僅需要先在本地發佈招聘信息，還必須按照勞工部計算的當地現行工資標準支付簽證持有者報酬，並提供交通、住宿和膳食。在經歷了數十年的緩慢增長和農民對繁重要求的抱怨後，過去十年間發放的簽證數量增加了兩倍，其中墨西哥人佔據了絕大多數（其他H-2A簽證接收人數較多的國家包括南非、牙買加和危地馬拉）。

總體而言，儘管該計劃並非沒有濫用現象，但似乎成功地將農業就業引導至合法渠道。從每月的簽證數據來看，目前沒有跡象表明特朗普——其名下企業經常使用H-2A簽證及針對非農季節性工人的小型H-2B簽證計劃——試圖放緩這一進程。無論是否實施嚴厲打擊移民政策，未來幾乎不可能出現"100%美國化"的農業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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