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務院削減預算讓中國再次偉大——彭博社

Andreas Kluth

這話説得還不夠多。

攝影師：Saul Loeb/AFP via Getty Images

一位外交事務官員告訴我，她沒料到這把斧頭會專門砍向自己。（因擔心報復，她希望匿名。）以為主要針對其他團隊的裁員不會波及自己，本月某個週四她仍如常工作到深夜，協助全球各地的同事。但次日清晨，她在收件箱發現了一封由國務院人事主管、MAGA激進派盧·奧洛夫斯基簽署的解僱郵件。

於是她成了國務院1,350名被"強制減員"（RIF，即"人員精簡"的委婉説法）的受害者之一，其中包括約250名外交官。這位在中東和亞洲任職多年、始終獲得優異考評的官員，曾被多位高級外交官點名執行特殊任務。若她仍在海外任職，本可躲過這輪僅針對本土員工的裁員，但恰逢她從亞洲調往歐洲的過渡期，技術層面被歸類為"國內人員"。

彭博社觀點* 別讓愚蠢的貿易戰變得更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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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埃隆·馬斯克正在AI浪漫熱潮中套現 她最近注意到一些異常現象。國務院有異常流量訪問她的領英頁面，顯示她符合多元化、公平與包容（DEI）人才畫像，並加入了多個代表少數羣體的部門內部聯盟組織。這可能給她貼上了“覺醒派”標籤，從而成為MAGA陣營眼中的靶子。此外，她曾受到民主黨籍總統的表彰，這或許又是個減分項。但她在接受採訪時強調，無論解僱理由為何，絕不可能是能力問題。和所有被裁撤的聯邦僱員一樣，她此刻滿腔憤懣。

她的遭遇是四月宣佈的大規模重組中的一例。當時國務卿馬可·盧比奧宣稱要"抽乾臃腫的官僚主義沼澤"，清除部門內的"激進意識形態分子"。他特別點名民主、人權和勞工局等機構是"左翼活動家的平台"。該局現已遭裁撤，剩餘職能移交駐外使團。但重組波及整個國務院系統，上週離開霧谷大樓的還包括烏克蘭等外交熱點問題專家。

此次精簡更是一場美國外交體系大震盪的組成部分。盧比奧計劃將國際事務總預算（含國務院及其眾多項目）削減84%，擬大幅削減或停止向聯合國部分機構及其他多邊組織提供資金。

他已經關閉了美國國際開發署，將其部分職能併入國務院，卻在全球抗擊艾滋病、瘧疾、飢餓等貧困國家頑疾的陣線上留下巨大缺口。他幾乎讓美國之音、自由電台等所有海外廣播機構停播。當特朗普政府刁難美國頂尖大學的外國留學生時，他也推波助瀾，嚇跑了下一代全球領袖與精英人才。

從未有一個國家如此揮霍與生俱來的“軟實力”——且理由如此牽強。政府及其擁護者提出的所謂理由，與當初對其他政府機構“瘦身”的託詞如出一轍：消除浪費。當然，國務院、美援署等機構確實存在冗餘。但為何選擇電鋸而非手術刀？

對這些外交機構的另一些指控則近乎荒謬。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布萊恩·馬斯特曾危言聳聽稱，美援署專門挪用美國納税人的血汗錢為塔利班購買避孕套；而資助美國之音等媒體的全球媒體署更是“間諜、謊言與管理不善的糞坑”，只因該機構批評特朗普就被扣上反美帽子。

事實是，美國國際開發署拯救了無數生命——根據英國醫學期刊*《柳葉刀》*的數據，21年間約拯救了9200萬人。而美國之音和其他全球廣播機構為友好或敵對、民主或專制的國家民眾帶去了帶有美國特色但立場獨立的新聞報道。兩者都傳播了難以估量的善意，儘管它們的運作效率未必盡如人意。

對於這場全面抨擊，批評者可從兩個角度切入。理想主義者往往對全球範圍內因美國國際開發署職能削弱等人道主義危機表達道德憤慨。《柳葉刀》預估，該機構缺位導致的疾病與營養不良加劇將在2030年前造成額外1400萬人死亡，其中包括超過400萬幼童。

然而這些論點對MAGA陣營毫無説服力，甚至常適得其反。畢竟這些數字不涉及美國公民，而特朗普的核心主張是"美國優先"。美國納税人為何要拯救世界？言之有理。

現實主義者則提出不同問題：這場外交革命真能實現"美國優先"和"讓美國再次偉大"嗎？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首席議員珍妮·沙欣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她指出，此舉實際效果將是"讓中國變得偉大"。

一份由沙欣委託撰寫的91頁報告詳細記錄了美國外交"撤退"的各個方面，並得出結論稱其"嚴重削弱了美國相對於中國的競爭力"。每當美國退卻或退出，中國就會跟進或填補：無論是通過更多宣傳；新建使領館；在世界衞生組織、國際電信聯盟等多邊機構中獲得更大影響力；還是為逃離美國新人才流失的難民提供更多大學名額。

無論是共和黨人還是民主黨人，都憎惡臃腫而崇尚效率。問題在於這是否是國務院動盪的唯一動機。受影響者——如我交談過的那位外交官員——懷疑霧谷（國務院）正與五角大樓一樣深陷MAGA文化戰爭的陣痛中，其終極目標是將美國治國方略政治化。

在近日一次內部市政廳會議上，她聽到奧洛夫斯基要求該部門對申請者進行愛國審查。她告訴我，她的第一反應是：當然，我們都愛國；這正是我們在這裏的原因。她的第二反應是：等等，在他眼中的愛國是什麼樣？因為那可能與我理解的愛國不同。

當這種焦慮和疑慮佔據美國外交官們的思想時——他們往往和軍人家庭一樣為國家做出巨大犧牲——國務院已到達危險臨界點。美國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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