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項税法變更正威脅部分企業的生存——《華爾街日報》

Yelp首席財務官David Schwarzbach表示，税法變更可能抑制企業超出維持運營所需的研發投資。圖片來源：john g mabanglo/Shutterstock特里斯唐·路易斯在一月份開始為其軟件公司準備報税。這位Casebook創始人原以為税款在五位數左右，但得知這家近50人公司的應納税額超過40萬美元時，他震驚了。

這位52歲的企業家不確定公司能否存活，急忙想辦法籌措現金繳税。現實很快明朗：必須裁員。到三月初，他不得不裁減約35%的員工。“對我們來説，“路易斯説，“這真的是生死攸關的問題。”

路易斯並非孤例。

一項關於企業研發費用會計處理的税法變更正在重創各種規模的企業。往輕了説，這是現金流挑戰，讓大型上市公司損失數億乃至數十億美元，財務負責人表示這可能削減其研發支出。往重了説，企業主懷疑公司能否挺過難關，部分中小型企業主已放緩增長、裁員或動用個人儲蓄來支付本月到期的税款。

幾十年來，企業被允許立即扣除某些研發費用以減少應税收入，類似於辦公用品或租金支付。但根據2017年《減税與就業法案》的一項條款（該條款於去年生效），與研發活動相關的成本現在必須在多年內攤銷，國內研發費用分五年攤銷，海外研發費用則分十五年。從長遠來看，這會達到平衡，但在短期內，這一變化意味着企業無法立即扣除那麼多費用，導致收入增加，從而税收成本上升。

去年，一些美國大型上市公司的財務主管向國會施壓，要求廢除該法律，稱其造成了競爭劣勢，將導致失業並阻礙創新。這也讓他們付出了代價。例如，根據監管文件，洛克希德·馬丁預計，由於該法律，其2023年的現金税負將增加約5.75億美元，而諾斯羅普·格魯曼預計今年將額外支付約7.2億美元的税款。

洛克希德·馬丁預計，由於該法律，其2023年的現金税負將增加約5.75億美元。圖片來源：Prakash Singh/Bloomberg News小型企業主也有類似的擔憂，儘管在許多情況下他們面臨的障礙更大，因為他們無法輕易借款來支付税款。他們也一直在敦促立法者修改法律。

共和黨與民主黨一致認為應廢除該政策，但在具體實施上陷入僵局。民主黨人強調，共和黨當初在無民主黨支持票的情況下強行通過《減税與就業法案》，如今希望將其與擴大兒童税收抵免政策捆綁處理。而持續數週的眾議院議長選舉拉鋸戰更延緩了任何改革進程。

該税法自2022納税年度生效，這一啓動時間早已明文規定多年。但多數人預期國會會在生效前修改，繼而寄望於2022年底乃至今年廢除。企業高管和税務顧問警告，若該法延續至明年，國會任何補救措施的效益將大幅縮水——因為追溯性廢除的可能性將越來越低。這意味着企業將永久承擔自税法生效後增加的納税義務。

點評網站Yelp首席財務官大衞·施瓦茨巴赫表示，該變更可能抑制企業超出維持運營所需的研發投入。施瓦茨巴赫2月向分析師透露，這家商業名錄公司2023年實際税率預計將從2019年的18%飆升至32%-38%，税改正是主要推手。他在採訪中稱，Yelp正根據新税法預繳税款，但未透露具體預繳金額。

“當我們不得不轉移資金時，這會影響我們在研發投入方面的決策能力。”首席財務官表示。

施瓦茨巴赫指出，中小企業的處境更為嚴峻。“他們必須嚴格審視資金消耗率、月度現金支出及運營週期，”他解釋道，“任何資本轉移行為都會縮短企業的生存週期。”

這位專家補充道，作為美國就業市場主力軍的中小企業，其招聘活動也可能遭受衝擊：“任何削弱其競爭力與創新力的因素，我認為都將對新增就業崗位產生長期影響。”

對於Casebook公司的路易斯而言，税法修訂使其預期150萬美元的税務虧損轉為300萬美元的賬面盈利。這家紐約企業因此將員工規模從近50人縮減至約30人，研發支出削減約30%。創始人雖未計劃進一步裁員，但在税法前景明朗前將暫緩研發投資。

今年早些時候，眾多中小企業主已切身感受到税法變更的影響。在會計師建議下，部分企業主延遲繳税以期國會廢除新規，如今這些税款已進入追繳期。

2018年創立Robotic Solutions公司的裏克·布勞恩上月發現，由於税法變動，這家位於印第安納州賈斯珀的機器人集成商需繳納近7萬美元税款。這位58歲的創業者原本預期零税款甚至可能獲得退税，最終不得不動用退休儲蓄來應對這筆意外支出。

據布勞恩透露，這家通常年銷售額在300萬至400萬美元之間的七人小企業，通過動用儲蓄避免了裁員，但只是勉強做到。“我可能再撐30天就不得不解僱幾個人了，“這位企業主表示。隨着第三季度訂單回升，布勞恩樂觀地認為無需裁員，但他暫停了招聘技術人員的計劃。

今年眾議院一個委員會將研發税收抵免改革納入其通過的三項法案組合中。該立法還將恢復其他企業税收優惠並提高個人標準扣除額。但由於部分議員反對，該法案尚未提交眾議院全體表決。

隨着國會近期注意力集中在債務上限、避免政府停擺以及當前眾議院議長更替等事務上，這項法案在今年被廢除的樂觀預期正在減弱。

“直到最近我們還抱有希望，單就其嚴苛性而言也該通過一些補救措施，“為銀行ATM機設計標識的Sterling ATM公司和越野拖車企業Bean Trailer的財務總監兼首席運營官布萊恩·戴爾表示。戴爾稱，受該法案影響，這兩家總部位於鹽湖城的企業正艱難籌措2022和2023年合計約250萬至300萬美元的税款。兩家公司總營收超過2000萬美元，僱有約120名員工。

財政部長表示，計劃為2023年的税款繳納申請延期。但戴爾指出，2022年的税款賬單“終究要面對”，這筆約150萬美元的款項本月到期。公司將動用原本用於招聘和研究的儲備金來支付這筆費用。

戴爾稱，如果沒有這筆資金，裁員將不可避免。根據法律進展，裁員仍可能發生。戴爾表示已無更多儲備金，“因此沒有其他資金來源了”。

——理查德·魯賓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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