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烏克蘭、中國：外交挑戰阻礙拜登連任競選——《華爾街日報》

舊金山——在本週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舉行備受期待的峯會以重置兩國關係之際，拜登總統卻從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那裏聽取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主題簡報：不斷升級的中東衝突。

以色列與哈馬斯的戰爭、逐漸陷入僵局的烏克蘭戰事，以及與中國的脆弱緩和，都在爭奪這位總統的注意力——此時距離2024年大選已不足一年。當拜登為第二個任期競選時，這些疊加的危機使他更難説服美國選民相信他正專注於民眾最關心的國內議題。

在加州舉行的這些表面上旨在展示美國對亞太地區國家承諾的會議中，多重挑戰顯而易見。兩場戰爭成為拜登與習近平雙邊會談的焦點，而參加亞太經合組織峯會的各國領導人也紛紛在公開及私下場合表達了對沖突的擔憂。

拜登總統一直致力於將自己塑造成一位運用豐富外交經驗來幫助穩定動盪世界的領導人。照片：道格·米爾斯/美聯社作為前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主席，拜登將捍衞民主作為其總統任期的核心信條，並努力將自己塑造成一位稱職的三軍統帥——正運用數十年外交經驗來幫助穩定動盪的世界。熟悉他的人表示，他十分享受在世界舞台上扮演政治家的角色。

但絕大多數人表示更關注國內事務，尤其是經濟問題。拜登決定讓美國的資金、武器和聲望捲入中東及烏克蘭戰事，可能讓他在選票上付出代價。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本月民調顯示，僅36%選民認為本週一將滿81歲的拜登是"有效的世界領導人"。

民主黨民調專家本·圖爾欽指出，外交政策"通常不是選民的核心關注點"，但政府有機會通過拜登的外交努力與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形成對比——後者是2024年大選的主要競爭對手。“這是絕妙的對比畫面：特朗普在四項刑事審判中應訴，而拜登站在世界舞台上。“圖爾欽説道。

拜登正不斷向選民闡明：那些距美國本土數千英里的事件與他們息息相關。對烏克蘭支持減弱的任何跡象都可能刺激俄羅斯進犯歐洲其他國家，進而導致美國軍事介入。中東（尤其是與伊朗）的衝突擴大也可能將美國拖入地區戰爭。與中國緊張關係升級可能引發更劇烈的貿易戰，衝擊美國民眾的錢包。若因台灣問題或其他爭端與中國發生直接軍事衝突，美國及其盟友將承受更嚴重後果。

海外危機頻繁干擾拜登總統的政務活動，例如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本週一訪問白宮時呼籲加沙停火。圖片來源：leah millis/Reuters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約翰·柯比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我們必須不斷提醒人們當前局勢的利害關係，持續確保公眾意識到這些海外事件如何切實影響美國本土。”

但民調顯示，這些説辭可能難以引起部分選民的共鳴，他們更關注國內物價問題。共和黨正試圖利用這一點——特朗普和部分共和黨議員指責拜登政府對華政策過於軟弱，而黨內另一些人則反對繼續向烏克蘭提供數十億美元援助。

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得克薩斯州共和黨議員邁克爾·麥考爾稱APEC會議毫無成果，並批評拜登為換取中國在打擊芬太尼生產方面的執法合作，同意將中國警察機構移出出口黑名單。特朗普更直言"拜登政府一直在向北京出賣美國利益”。

被拜登政府視為具有重塑全球秩序潛力的競爭對手中國，佔據了美國政府大量外交精力。在俄烏戰爭和巴以衝突中，美中立場截然對立，同時雙方還在尖端科技領域爭奪主導權。今年初因疑似中國偵察氣球出現在北美上空導致兩國關係跌入谷底後，美方派出高級官員赴華修復關係。

對美國政府而言，週三與習近平的峯會旨在管控這些緊張局勢。拜登表示，其中一項成果是與習近平達成協議，在問題出現時相互通話。關係更趨穩定的前景贏得了亞太經合組織(APEC)同期一場商業峯會上企業高管的掌聲，並得到關鍵合作伙伴領導人的支持，這些領導人提出了世界上的其他危機。

“這應傳遞出一個明確信息，即我們在此是為了能夠共同努力並相互信任，以解決嚴重問題——氣候問題、烏克蘭或加沙，”馬來西亞總理安瓦爾·易卜拉欣(Anwar Ibrahim)在商業峯會上表示。“像馬來西亞這樣的國家不能被強迫以冷戰思維看待世界和大國。”

拜登總統在世界舞台上對烏克蘭對抗俄羅斯戰爭的支持在國內正遭遇越來越多的懷疑——尤其是來自共和黨人。照片：stringer/Reuters以色列在對抗哈馬斯的戰鬥中得到了拜登總統的堅定支持，但許多被視作民主黨選票的年輕美國人批評總統支持以色列對哈馬斯襲擊的回應。照片：Kobi Wolf/Bloomberg News美國官員表示，除了盟友希望緊張局勢緩和外，控制與中國的競爭將使拜登政府有時間應對更緊迫的危機，並推行旨在對抗中國但可能需要更長時間才能實現的國內政策，如重建美國製造業。當拜登因對華政策而必將受到共和黨對手抨擊時，這也將為競選活動騰出時間。

“他們希望在競選活動中宣稱自己正在妥善處理與中國的關係，”前美國情報官員、現任喬治城大學高級研究員的丹尼斯·懷爾德表示。

總統因其對以色列的堅定支持面臨更復雜的政治挑戰。雖然許多選民支持以色列，但《華爾街日報》最新調查顯示，許多美國人不願讓美國捲入該地區事務。越來越多的年輕選民——這一對拜登原本就熱情不高的關鍵民主黨票倉——批評拜登支持以色列對哈馬斯襲擊的回應。

國會未來數週需就拜登約1060億美元國家安全撥款請求（涵蓋以色列、烏克蘭等議題）做出決議。參議院共和黨人要求修改美國邊境政策以換取對該方案的支持，兩黨談判尚未達成妥協。

往屆總統亦曾在應對全球危機時開展競選。喬治·W·布什在2001年9·11恐襲後發動阿富汗與伊拉克戰爭，並於2004年險勝連任；這兩場衝突促使拜登在2020年競選時承諾終結美國"永久戰爭”。越南戰爭引發的日益高漲的民憤，促使林登·B·約翰遜在1968年決定放棄連任競選。

在過去一週的演講中，拜登試圖展示其外交政策帶來的實際效益，懇請全球企業投資。

“當你們與美國及我們的企業合作時，你們清楚能得到什麼：高標準、公平實踐、對工人的保護、世界級的創意與創新，以及最終對環境問題的承諾，“他在一次CEO會議上表示，“這是一種品質保證。”

拜登的顧問們表示，總統有能力平衡其外交與國內職責，並將他的多次出訪與政府的經濟成績聯繫起來。“加強我們在海外的聯盟有助於確保美國的經濟復甦與增長，“白宮通訊主任本·拉博爾特説。

拜登政府正在推行其所謂的"中產階級外交政策”。這一由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提出的構想，源於2016年特朗普擊敗希拉里·克林頓後的深刻反思。

據政府官員稱，在這一方針下，外交政策與國內目標相結合，以引導投資並在國內創造就業機會。促進清潔能源和半導體制造的立法被視為拜登的成功案例。

與此同時，這一方針限制了美國運用傳統商業外交工具的靈活性，如降低關税和提供更好的美國大市場準入，以爭取其他國家。

本週，拜登總統在加利福尼亞州亞太經合組織會議期間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舉行了會晤。圖片來源：Doug Mills/Associated Press對海外貿易損害美國工人的擔憂阻礙了拜登在亞太地區與中國爭奪影響力的努力。官員們原本希望推出印太經濟框架的貿易支柱，這項涉及十多個國家的協議本週本應包括對貿易的軟性承諾。

但民主黨的反對導致這些措施受阻，這些措施本身與奧巴馬政府時期擴大市場準入的嘗試已相去甚遠。這一挫折也讓亞太國家的官員感到失望，他們一直希望看到美國在該地區的利益得到更實質性的落實。拜登政府官員表示，他們將繼續推進貿易努力。

無論拜登是否願意，他與其他世界領導人的幾乎每一次互動都會討論總統面臨的一系列問題。

週一在白宮舉行的一次會議上，拜登會見了印度尼西亞總統佐科·維多多，這個以穆斯林為主的新興經濟強國正處於美中在該地區爭奪的中心。在橢圓形辦公室，維多多公開呼籲加沙停火，拜登迄今拒絕了這一舉動。

寫信給Andrew Restuccia，郵箱：[email protected]，Charles Hutzler，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Andrew Duehren，郵箱：[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3年11月18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海外挑戰對拜登連任競選構成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