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看似便宜——但過去曾讓投資者蒙受損失 - 《華爾街日報》

中國資產持續低迷，正引發對投資該國是否有利可圖的質疑。圖片來源：Cfoto/Zuma Press今年對中國資產投資者而言最明智的策略：轉投其他標的。

2023年持有現金的收益超過了投資中國股票、購買中國企業發行的債券或押注人民幣匯率表現。在許多情況下，即便現金虧損5%或10%，損失也比投資中國資產更小。

中國滬深300指數今年下跌約14%，或將連續第三年收跌。包含許多中國公司股票的香港恒生指數或將連續四年下跌。

中國資產長期低迷，正引發對投資這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是否有利可圖的嚴重質疑。風險相對明確，最明顯的是與美國的大國競爭以及台海爆發衝突的可能性。但收益呢？

一些華爾街分析師認為收益即將到來，他們預測低廉的股價、改善的盈利以及政府在可再生能源等領域的支持將有助於推動中國股市在明年上漲。但即便是多頭也不認為2024年的股市上漲能彌補過去幾年的鉅額虧損。

2023年初，投資者曾更加樂觀。基金經理們押注中國嚴厲的防疫政策結束將帶來經濟快速復甦。他們期待終於解封的消費者會以消費熱潮來慶祝自由。短暫狂歡後，中國卻陷入了通縮與經濟疲軟。

“最大的問題是年初時中國資產看似穩賺不賠，但所有投資標的都令人失望。”Legal & General投資管理公司高級策略師本·貝內特表示。

“不僅是中國主題選錯了，所有中國資產都在下跌。沒被捲入其中只是旁觀的人算幸運了。”

在全球其他市場牛市的映襯下，中國今年的疲軟表現更顯黯淡。美國股市高歌猛進，以納斯達克綜合指數為首的科技股年內漲幅達43%。印度、日本、韓國和台灣地區股市均大幅上漲。而追蹤在美上市中概股的納斯達克金龍中國指數下跌了8%。

投資級中國債券今年表現與美債相當，但對能從美國貨幣市場基金獲取5%收益的投資者而言，這兩個市場都缺乏吸引力。

中國的垃圾債券表現更為糟糕，自年初以來已下跌約五分之一。過去兩年間，數十家中國房地產企業美元債券違約，而寄望於2023年與這些公司達成協議的債券持有人大多失望而歸。

經濟強國並不必然擁有蓬勃發展的股市和債市。日本股市在1990年代初崩盤——當時該國仍被視為對美國霸主地位的最大威脅——此後陷入長達數十年的低迷。其企業和政府債券市場多年來回報微薄。

事實上，有分析師警告稱中國可能成為下一個日本，指出其人口老齡化及面臨資產負債表衰退的風險——負債累累的企業和家庭將重心放在償債而非投資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顯示，中國非金融企業債務佔GDP比重約28%，為全球最高水平。部分經濟學家認為這種與日本的類比言過其實，但這反映出今年國際社會對中國的看法發生了顯著惡化。

這一切對2024年意味着什麼？

更樂觀的投資者認為，中國股市經歷多年下跌後已出現抄底機會。FactSet數據顯示，恒生指數成分股平均市盈率僅約8倍，接近至少二十年來的最低水平。

中國科技公司通常被視為價值投資者的首選目標。電商巨頭阿里巴巴在美上市的股票市盈率僅約8倍，社交媒體與遊戲公司騰訊的市盈率約為13倍。而推動今年美股上漲的“美股七巨頭”平均市盈率已超過30倍。

看空中國的勢力也可能後繼乏力。美國銀行最新調查顯示，做空中概股是全球基金經理第二擁擠的交易策略（最擁擠的是買入美股七巨頭）。

但關鍵仍在於政策走向。

許多華爾街經濟學家認為，中國需要大規模財政刺激方案才能真正提振經濟。按全球標準衡量，中國經濟增長依然亮眼，但低於多數人預期且可能持續放緩。高盛預計2024年中國經濟增速將降至4.8%（今年預測值為5.3%），到2030年可能穩定在3%左右。

目前中國政府更傾向於採取漸進式改革，通過系列措施緩解房企和地方政府的壓力，而非推出"財政火箭炮"式刺激。

在近期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決策層承諾要擴大消費、提高收入水平，但未明確説明將如何幫助陷入困境的房企完成數千萬套爛尾樓——這個問題嚴重拖累了市場信心。

中國經濟並非唯一讓投資者夜不能寐的因素。北京的政策轉向可能引發巨大的市場震盪。政府試圖降低房地產行業債務時，持續至今的房地產低迷便開始了。大約三年前啓動的對互聯網公司監管整頓，曾引發股市大規模拋售。

上週投資者再次領教了政策威力：一項擬議限制網絡遊戲消費的新規，導致騰訊及其較小競爭對手網易的市值合計蒸發逾600億美元。

與此同時，美國政界正施壓指數基金和私募股權機構將中國排除在投資組合之外，敦促華爾街切斷聯繫，並試圖通過制裁直接打擊中國最具潛力的企業。

華爾街分析師對後市看法分歧。11月12日，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發佈的展望報告均包含對2024年中國股市表現的預測。高盛預計滬深300指數2024年將上漲16%，摩根士丹利分析師則預期漲幅不及該數值一半。

即便兩家機構中更樂觀的預測成真，也無法彌補今年虧損，遑論過去三年的損失。即便是抄底買家也需要極強的心理承受力。

寫信給馬修·托馬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12月26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看似便宜但風險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