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證交會對加密貨幣的"戰爭"即將迎來重大戰役——《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這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持久戰。

2024年將是SEC通過執法監管加密貨幣行動的第七個年頭，目前還看不到盡頭。該監管機構正在展開多場重大法庭較量，這些案件可能決定為華爾街制定的規則是否適用於數字資產。

但2024年不太可能決出勝負，關於誰擁有加密貨幣監管權的問題也不太可能明朗。

“當你通過執法進行監管時，就需要這麼長時間，”Stradley Ronon律師事務所合夥人Jan Folena説，他之前曾為SEC處理過重大案件。“沒有捷徑可走。你不能跑到法庭上説，‘我們需要快速得到答案，因為沒有其他人採取任何行動。’”

在最受關注的案件中，美國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Coinbase將於1月要求一名聯邦法官駁回SEC的訴訟，該訴訟指控該公司違反基本的投資者保護法。法院通常不會在早期階段駁回SEC的指控，因此訴訟可能會持續到2025年。

SEC在2017年首次警告稱，它可以監管許多加密貨幣交易，當時它發佈了一份報告，概述了時任主席傑伊·克萊頓(Jay Clayton)領導下的法律權限。克萊頓領導下的SEC對那些為籌集資金而出售數字貨幣的公司採取了行動。

Coinbase表示，大多數加密貨幣屬於商品而非證券。圖片來源：Tiffany Hagler-Geard/Bloomberg News此後，多家聯邦機構參與了加密貨幣交易的監管工作。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對1.7萬億美元規模的加密貨幣市場提出了最廣泛的管轄權主張。2021年接替克萊頓擔任SEC主席的加里·詹斯勒(Gary Gensler)表示，幾乎所有加密產品都屬於證券，受SEC監管。

上任不久後，詹斯勒就為SEC監管加密貨幣的鬥爭制定了新策略。SEC不再調查數百家發行代幣的小型初創公司，而是調查並向為數不多向公眾出售代幣的大型交易所施壓。因此，SEC對Coinbase和其他兩家平台提起了訴訟：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平台幣安(Binance)，以及總部位於美國的第二大交易所Kraken。

幣安的主要競爭對手FTX於2022年破產，這證實了詹斯勒關於加密貨幣是“狂野西部”的一些警告，也突顯出加密貨幣用户對加密貨幣交易所內部運作知之甚少。FTX創始人山姆·班克曼-弗裏德(Sam Bankman-Fried)於去年11月被判從這家註定要倒閉的加密貨幣交易所的客户那裏竊取數十億美元罪名成立。

加密貨幣公司將FTX視為特例，並稱數字資產與股票存在本質差異。加密貨幣價值可能波動，但不附帶股息或選舉董事會等權益。根據Coinbase的法律文件，創建加密資產的團隊並不承諾分享“發行方業務的利潤、收益或資產”。

這意味着大多數加密貨幣屬於商品而非證券——Coinbase據此主張必須駁回美國證交會的訴訟。

自加里·詹斯勒上任以來，美國證交會已針對加密貨幣提起數十起執法訴訟。圖片來源：塞繆爾·科魯姆/彭博新聞Coinbase等加密公司已耗資數百萬遊説國會為數字資產建立替代性監管框架。部分眾議院共和黨人對此態度積極。但在民主黨關鍵議員持懷疑態度、甚至否定加密價值的參議院，進步派立法者支持詹斯勒的監管路線。

美國證交會2024年還將面臨其他加密相關法律糾紛，包括比特幣現貨ETF的上市申請。

詹斯勒與前任主席傑伊·克萊頓執掌期間，該機構以加密價格可能被操縱為由拒絕比特幣ETF。2023年8月，聯邦上訴法院駁回了證交會的論證邏輯，市場普遍預期其將在2024年初批准部分申請。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表示，即使沒有合同上承諾利潤分成或管理層持續努力提升價值，加密貨幣仍可能被視為證券。SEC指出，近期多項法院判決支持這一法律觀點，包括一起持續訴訟案，該機構在其中指控加密貨幣企業家Do Kwon欺詐投資者並操縱被監管機構認定為證券的加密貨幣。

美利堅大學法學院教授希拉里·艾倫表示，SEC在加密貨幣執法方面保持着"近乎完美的記錄"。該機構已表示可能上訴——在唯一一起重大案件中，部分主張曾被法官駁回。

基石研究數據顯示，自根斯勒上任以來，SEC已提起約55起加密貨幣執法訴訟。但針對Coinbase、幣安和Kraken的訴訟才是關鍵戰役。

“如果SEC輸掉這些案件，將無法保持當前這樣的勢如破竹之勢，“艾倫説道。

這些公司資金充足，若敗訴可聘請頂尖律師團隊上訴。Coinbase已表明必要時將把官司打到最高法院——這場法律拉鋸戰可能持續數年。

但這或許是值得的。彭博智庫高級訴訟分析師埃利奧特·斯坦認為，Coinbase最終有70%概率能推翻SEC的指控。

Coinbase的外部律師團隊包括曾執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執法部門三年的史蒂文·佩金，以及瓦赫特爾·利普頓·羅森·卡茨律師事務所的訴訟律師威廉·薩維特，後者在推特訴訟案中代表推特公司，當時埃隆·馬斯克試圖放棄收購這家社交媒體平台。

幣安也正尋求提前駁回SEC的訴訟，並將在Coinbase聽證兩天後的1月為此辯護。但作為離岸交易所，幣安比其美國同行揹負更多歷史問題。該交易所11月承認違反要求金融機構建立反洗錢管控的法律規定並面臨刑事指控，創始人趙長鵬在認罪後辭去CEO職務，最高可能面臨18個月監禁，量刑聽證定於2月舉行。

幣安前CEO趙長鵬在出席與加密貨幣交易平台相關的聽證會後離開西雅圖聯邦地區法院。圖片來源：David Ryder/Getty ImagesSEC律師近期向華盛頓特區聯邦法院表示，幣安和趙長鵬的諸多認罪陳述佐證了SEC的指控。例如在刑事案件中，幣安承認其非法為數百萬美國客户提供服務，而這正是SEC訴訟的核心主張。

儘管如此，據Ripple Labs首席法務官斯圖爾特·阿爾德羅蒂表示，美國證交會對加密貨幣項目提起訴訟的意願已不像過去那樣令行業恐懼。他指出，證交會早期多數執法行動僅以小型加密公司繳納罰款告終。

“訴訟程序本身就是懲罰，“阿爾德羅蒂説，“這是極其昂貴的過程，最終迫使它們接受和解。”

瑞波公司近期在與證交會的訴訟中贏得關鍵勝利。證交會曾指控瑞波及其兩名高管通過出售14億美元XRP代幣涉嫌違法。但美國地區法官安娜麗莎·託雷斯裁定，僅部分銷售行為構成證券發行——交易所完成的交易不在此列。

這一判決結果有力支持了Coinbase的辯護立場。該交易所認為，二級市場交易與託雷斯法官判定不適用證券法的銷售行為性質相同。

“瑞波案的判決影響堪稱地震級，“前證交會執法律師、現加密貨幣開發軟件提供商0x總法律顧問阿什利·埃伯索爾評價道。

若證交會最終輸掉重大案件，或Coinbase與幣安在2024年初意外勝訴，主席根斯勒可能調整策略，轉而推動國會明確證交會對加密貨幣的監管權限。

但美國大學法學教授艾倫認為，為加密貨幣制定特殊規則將鑄成大錯。她認為這相當於以更寬鬆的規則縱容該行業，可能被其他試圖逃避證交會嚴格監管的金融機構利用。

“對於SEC來説，這裏沒有無風險的選擇，”她説。“我認為執法策略有很多值得推薦的地方，因為制定規則也伴隨着大量風險。”

寫信給戴夫·邁克爾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4年1月2日的印刷版，標題為《SEC在加密貨幣大戰中面臨重大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