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關税核心中的“不可能三角”——彭博社

Robert Burgess

選一個。

攝影師：Frederic J. Brown/AFP via Getty Images

如果你曾徒勞地花費數小時試圖在4月2日即將公佈的白宮貿易戰略中尋找一致性——這個被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稱為“解放日”的日子——別費心了，因為根本無跡可尋。

迄今為止，特朗普提出了徵收關税的三個主要目標。第一是增加税收以幫助縮小聯邦預算赤字，併為即將在今年年底到期的2017年減税與就業法案延期提供資金。第二是將已遷移至海外的製造業帶回美國，重燃美國的新“黃金時代”。第三是實現外交政策目標。

彭博社觀點美國正在輸掉分裂世界的競賽美國例外主義真的會這樣終結嗎？歐洲在艱難中持續綠色轉型力拓股東應“信任但核實”其董事會其中任何一個目標單獨實現都足夠困難，但像特朗普建議的那樣同時實現所有目標？用“難以想象”來形容都算輕描淡寫。摩根士丹利經濟學家在一份研究報告中稱之為“關税目標的不可能三角”。他們總結道，要成為税收的“重要來源”，關税必須比白宮目前提出的“更高且更持久”。這還考慮了美國關税税率將升至平均10%至15%的假設——這是自1940年代以來的最高水平，而目前約為2.2%。

新時代

特朗普或將使美國關税税率達到二戰以來最高水平

數據來源：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美國人口普查局、彭博經濟

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確實就關税影響開展了大量研究。據估算，基於現有提案，2026至2035年間進口商品徵税將帶來約3.52萬億美元收入（由美國進口商及最終消費者承擔，而非出口國）。這個數字雖大，卻遠不及國會預算辦公室預測的4.6萬億美元——這是延長特朗普首個任期內標誌性立法《減税與就業法案》將造成的2034年前赤字擴張規模。關税收入也無法緩解財政缺口：僅2024財年赤字就達1.8萬億美元，而國會預算辦公室預計到2035年將累計達21.8萬億美元（且現行税法不變的情況下）。

令人不安的趨勢

微小的支出改革難以匹配未來財政挑戰

數據來源：國會預算辦公室

摩根士丹利經濟學家指出，即便設置足夠高的關税來增加收入，也意味着其他目標將無法實現。

首先，全面加徵關税將導致美國消費者面臨更高價格，企業利潤率可能下降。兩者都不利於税收增長——持續高物價已令消費者不堪重負，很可能縮減開支。預算實驗室估算，若他國不採取報復措施，短期通脹率將上升1.7個百分點；若實施報復則升2.1個百分點（假設美聯儲不對關税影響作出反應）。按2024年美元價值計算，這相當於每户家庭平均負擔2,700至3,400美元。實際影響可能更大。《美國經濟評論》發現，特朗普2018年對韓國和中國洗衣機徵收關税導致美國市場洗衣機價格出現幾乎同等漲幅。此外，未受關税影響的乾衣機價格也因"連鎖反應"而上漲。

其次，那些在貿易戰中受困、因消費者縮減開支而利潤受損的企業，將缺乏將製造業回遷本土的動力。別忘了企業所得税是基於利潤徵收的，而特朗普在首個任期內對中國發動關税戰期間，利潤增長陷入停滯，根據供應管理協會的衡量標準，製造業甚至陷入衰退。正如摩根士丹利經濟學家所指出的，這些關税帶來的幾乎所有收入都被用於補償美國農民——在中國通過將需求轉向非美國生產商進行反制後，他們失去了海外銷售。

停滯不前

特朗普首個任期內企業收益增長停滯

資料來源：美國商務部、彭博社

前兩個目標的情況就是如此。至於第三個目標，若真能通過關税威脅實現外交政策目標（如減少移民或非法毒品流動、降低美國產品貿易壁壘），那麼增加税收和回遷生產自然就失去了意義。回想二月初，當特朗普準備對來自墨西哥和加拿大的商品加徵25%關税時，他在社交媒體帖子中這樣寫道：“在美國製造你的產品就無需繳納關税！美國憑什麼要損失數萬億美元去補貼其他國家…”

但隨後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西特卻表示，關税與此毫無關係。“這不是貿易戰，而是毒品戰”，他在接受CNBC採訪時説道。或許他是對的，因為墨西哥和加拿大在美墨、美加邊境安全問題上做出了象徵性讓步，特朗普隨即暫停了關税措施。在這輪交鋒中，幾乎無人再提關税作為財政收入來源的説法。

摩根士丹利經濟學家得出如下結論：

“要使關税成為重要財政收入來源，就必須讓其在之前列舉的所有其他目標上幾乎全部失敗。作為成功談判的一部分降低關税會減少收入；減少進口或迴流生產會減少收入；為特定商品設置豁免條款會減少收入；向受衝擊的美國生產商提供救濟補貼也會減少收入。”

特朗普的貿易政策始終更偏向民粹主義而非實用主義。這在競選期間或許無傷大雅，但付諸實施則顯得極其魯莽。經濟學家們已經在提高“滯脹"概率——這種經濟增長停滯與通脹加速攀升並存的惡性雙重打擊。看着白宮試圖落實其關税威脅，就像看着終於咬住保險槓的狗——樂於宣示勝利，卻不願承擔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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